第一个反应肯定是家里出事了，不然不会半夜凌晨一点钟紧急集合的。我赶紧把布丁放在床上去找衣服换，薄牧野一把拉住我：“别管，我们睡我们的。”

“是你父亲在楼下吗？”

我惊魂未定。“对，是他，不必管他。”

他给布丁盖好被子：“睡觉。”

“可以么？你父亲不是在楼下让我们下去吗？快点换衣服吧！”

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不敢怠慢，着急忙慌地找了件毛衣套上。“走吧，走吧！”

我拉着薄牧野走出房门。走下楼，发现家里全部的人都在客厅里，薄希甜和薄希希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站着，薄牧野的母亲仍是那件旗袍，好像还没有睡，她看起来是最清醒的。在客厅的正中央，我看到了薄牧野的父亲，那天晚上只是匆匆一面，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和薄牧野的长相惊人的相似。他喝了酒，穿着军装，绿色的军装衬着喝醉的脸更加红，他的眼神迷离，但是站姿却保持着军姿，背后挺的直直的。“响铃响了十几分钟人才到齐！”

薄首长皱着眉头，连皱眉头的样子和薄牧野都很相似，只不过他更显得威严一些。“现在，报数！”

没人开口，我也发愣，报数什么意思？我看向薄牧野，他低着头很不耐烦，要不是我紧紧攥着他的手，他会立刻上楼去。“报数！”

薄首长加重了语气，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产生了山谷一般的效果，他真是很有威慑力，我发觉薄希希和薄希甜的小腿都抖了一下，她们一定很怕他。“一！”

薄牧野的母亲说，然后她看向薄希希和薄希甜，薄希甜不情不愿地接上：“二！”

“三！”

“四！”

我急忙接着说，最后到薄牧野了，我使劲捏他的手，他紧紧闭着嘴，半合着眼就是不开口。“人呢？没有了么，结束了吗？”

薄首长踱着步子踱到我们的面前，沉着脸大喝一声：“薄牧野！”

空气几乎凝滞住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薄牧野的嘴，看得出来，这父子二人的关系差到什么地步，我用手指头挠他的掌心，他突然握紧我的手，一把将我拉住往楼上走去。我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他的脸色铁青，脸色很坏。他的父亲在我们身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站住！薄牧野！你给我站住！我命令你！”

可是，他的命令对薄牧野显然不太管用，薄牧野的唇边甚至露出一丝讥笑，他拉着我很快上了楼，走进了我们的房间。他带着怒意狠狠地关上房门，往房间里走的时候踩到了地上的警铃，他捡起来打开门扔到外面去，然后再一次要摔上门。“牧野。”

我扶住门：“布丁睡的正香，你想吓死她？”

他这才想起来，有些抱歉地轻轻把门关上：“对不起，我忘记了。”

这是薄牧野在我面前唯一一次失态，唯一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他长久地坐在床上，我除了坐在他的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半天，他才说话：“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如何？”

“我没有父亲。”

我说。“哦，抱歉。”

他抬起头：“我无心的。”

“没关系。”

我把手放在他撑着床的手上，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我抚摸着那些凸起的筋络：“真不是你和你父亲这些年来是怎么相处的。”

“十句话吧，最近十年，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今天晚上你都听到了，我命令你。”

他抬头跟我苦笑：“陈妃，你会发现，你的选择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