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我让那些人留宿薄家会造成空前的麻烦,他们在会议室躺了没多久就跑到客厅去要东西吃,李阿姨跑来请示我,这些人也的确没吃晚饭,本来打算拿了钱就走的,却在我这里碰了壁。我让李阿姨做点东西给他们吃,不过一次性做这么多人的确实挺有难度,薄家厨房里帮忙的共有五个人,全都上阵了也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才把这么多人的饭给做上来。四菜一汤,那些人很不满意,觉得我们怠慢了他们,我说薄家平时也是四菜一汤,他们冷笑着根本不信:“薄家是什么地方?四菜一汤?拿去喂狗四菜一汤差不多!”
胡枫气的要跳起来,我见多了这种贪得无厌的人,竟然一点都不生气。他们把筷子扔到桌子中间罢吃,李阿姨和小妮儿束手无措地站在我的身边:“要不,我再去加两个菜?”
李阿姨说。“不用。”
我眉毛都不抬一下:“既然不吃,我们就收走了。”
我转头对李阿姨说:“麻烦收拾桌子。”
“哦。”
她们开始动手收桌子,那些人见我们来真格的了,就在准备把这些菜端到厨房去的时候,有个人叫着。“吃吃吃,不吃白不吃,一个晚上你们想饿死?”
他拿起筷子端起碗大吃起来,他一吃其他的人跟着一起吃了。胡枫长出一口气,朝我竖起一个大拇指:“真有你的,就得这么对付他们。”
不是我有办法,是我有生活,伸手党伸惯了,白拿钱就变成理直气壮了,全世界都欠他们一样。婆婆太过仁慈,而且薄首长这么固执不肯轻易改变,所以这些人才有恃无恐,不然薄家什么地方怎么能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我对老兵,对为国家奉献过一生的军人一直有最崇高的敬意,我的工作室一直在资助几个当过兵的后代,真正的军人他们身上是有军魂的,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他们的光辉被他们的儿女给抹杀掉。但是一直无条件地养着他们的儿女绝对不是在做好事,我同意给那些无依无靠的老兵的伴侣一些适当补助,但是现在这些伸手来要钱的大部分都是有手有脚的青壮年,他们凭什么让薄家养着他们?我站在客厅里看他们吃完了晚饭,其实四菜一汤完全够,分量很足,有荤有素,汤还是用高压锅压出来的鸡汤,在春寒料峭的春夜里也给他们补充一点暖意。至于晚上睡哪里我不打算安排,因为他们的报销钱已经准备好了,他们不肯要而已。不过话是这么说,到了夜里我怕他们冷,让李阿姨准备了很多棉被给他们送过去,她出来的时候咳了好半天,略带气愤地跟我说:“会议室里面烟雾腾腾的,男的在里面抽烟,女的围在一起打纸牌,简直弄得不像样子。”
我往里面看了一眼,的确烟雾缭绕,正看着,突然一个男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提着裤子,看见我就嚷嚷:“厕所在哪里?”
我指了指走廊尽头,他一路小跑往厕所跑去。我有点后悔把这些人留下来,晚上还有很多官员来薄家开会,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就麻烦了。但是不给钱那些人当然不会走,我在会议室的门口晃来晃去,刚好婆婆从外面回来经过这里。“陈妃。”
她在我面前站住:“怎么了,这么晚了也不回房间?”
“来报销的那些人都在会议室。”
我小声说:“我把报销的规则改了,他们很不满意,呆在这里不肯走。”
我声音越来越小,婆婆让我不要让后院失火,但是我似乎越管越麻烦。我等着她生气骂我,可是婆婆连往里面张望一下都没有,拉着我的手往房子里走:“去睡吧,时间也不早了,最近家里事多,我们都要保证好睡眠。”
我顺从地跟着她走进房子上了楼,她的房间在我的楼上,我进房间之前,她对我说:“以前封建社会,变法之前都会有一段非常难熬的时间,但是迟早会过去的。”
婆婆鼓励的目光让我顿时有了力量,她说:“去睡吧,家里有勤务兵,他们晚上不敢乱来。”
我哄布丁睡着之后,坐在床上看我的细则发愣,直到薄牧野回房间我还没有睡。他洗漱完坐到我身边来,拿起我的东西:“怎么了?今天不平等条约没有友好签署?”
岂止是没有签署,简直是弄的一团糟,看上去我没给他们钱,但是他们赖在薄家,把薄家弄的乌烟瘴气的我也毫无办法。看我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薄牧野捧起我的脸:“陈妃,试问你,如果你每个月的月薪是一万块,这么拿着已经很久了,突然有一天你的老板告诉你,以后每个月你只有五千块,你会怎样?”
我想了想:“跟他吵,凭什么?但是这和他们的性质不同,我是拿劳动换取的,但是他们不是。”
“我知道。”
他轻笑着吻了吻我的鼻尖:“稍安勿躁,别着急。性质虽然不同,但是在他们心里,这笔钱已经是他们的固定收入了,突然没有了当然会誓死抗争的。再问你,如果你的老板跟你说,你被开除了,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或者你可以留下来接受五千块工资的月薪,你会接受哪一个?”
我仔细琢磨了一番:“如果现在市场环境不好,我想我会接受五千块月薪。”
“这就是了。”
他笑的眼睛都弯弯的,像今晚夜空中的新月:“就像一只猴子,你跟它说从此以后从一天三根香蕉变成一根香蕉,它一定跟你拼命,但是你突然把香蕉全部停掉,等到它饿到极点,你再每天供应一个香蕉,它就会接受。”
“这就是一场心理战术啊!”
我说。“是啊,就是心理战。你要让他们知道事情最坏的程度是什么,然后对比你现在开出的条件并不是最坏的,要他们和最坏的比而不是和以前的比。”
我叹为观止,我终于知道薄牧野是如何做到年纪轻轻就是闻名全国的大律师的,我瞪着他,他顶顶我的额头:“瞪我干什么,我可是给你了一个好建议啊!”
“你这么会琢磨别人的心理,干嘛不去做心理专家?”
“研究别人的心是一件很累的事情,我才不想。”
他拥着我:“这么晚还不睡不累么?”
我很累,但是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想到明天还要面对那些伸手要钱的人,就深感头痛。我倚在他的胸口:“薄首长的事情怎么样了?”
“事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既然这么复杂,我也帮不上你什么。”
我叹着气,其实我不是介意自己帮不上忙,因为薄牧野有很多人都会帮他,我只是介意为什么偏偏时卉可以帮上忙。“谁说帮不上?你如果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真是让薄家没有后顾之忧。”
“真的?”
我抬起头:“你这样说我压力更大了。”
他笑起来,干脆把我压在身下,在我耳朵孔里吹气:“现在你就有一件非你莫属只有你可以做的事情。”
我笑着躲着:“什么事?”
“你猜。”
他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眼睛好亮,我真是搞不懂这个人一开会就开到半夜,一大清早就出去了,为什么眼睛还这样清亮,他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他向我慢慢压下脑袋,每次和薄牧野紧密接触,我都觉得幸福地快要死掉了,和他在一起会让我忘掉了所有烦恼。我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只有薄牧野,他的唇柔软,有漱口水清凉的味道,像一只熨斗,熨走了我一天的疲惫。他的一只手在解我内衣的扣子,微凉的嘴唇熨在我变得滚烫的皮肤上,我意乱情迷地在他后背抚摸,他笑着拉下我的手:“你摸什么?也在找我内衣的扣子?”
“我在数你的肋骨。”
“为什么?”
他撑着双臂支撑起身体看着我。“数数是不是你的肋骨少了一条,然后变成了我。”
“如果是呢?”
“我希望我再变回你的肋骨,从此天天跟着你。”
“哦!”
他又一次向我压下来,紧紧地抱着我:“陈妃,希望这种话你只说给我一个人听过。”
“当然,只有你。”
我剩下的话被淹没在他的吻里,我喜欢薄牧野每次吻我那种天地昏暗死去活来的感觉,会让我莫名心痛,爱到极致了也许就会时常有这种心痛的感觉。房间里的空气被搅的热热的,他终于在我的胸前找到了内衣按钮,他喘息着打开:“下次别穿这种前置式内衣了,累死我了。”
我笑地喘不过气:“这种穿起来对我来说更简单。”
“对我来说,我们之间多一件东西都是障碍。”
他扯掉我的内衣,我们的身体贴在一起,赤裸的热情的身体。突然,在这种气氛中,我听到了一个女声:“小野,你的资料丢在会议室了,我给你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