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那个人柳京。”

郁槐皱着眉头，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对，柳京喜欢你，你应该看得出来。”

“就她那个男人婆，说她出柜我倒是相信的。”

我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想气死柳京是不是？从上大学到现在，她一直喜欢你。”

他看着我，眼神既迷茫又无助：“陈妃，你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但不是爱情。郁槐，你对我早就不是爱情了，而是怜悯。”

“不是怜悯！”

他有些激动：“当然不是怜悯。”

“我知道你对布丁是真心喜欢，你在强迫自己接受我的一切，可是郁槐，爱情是自私的，如果你爱我，你就会介意。”

他盯着我，眼神懊恼，突然站起身把我的电脑屏幕转过来，那上面是我刚才浏览的薄牧野和时卉的图片：“我知道你还在想着他，你们已经结束了，他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他劈腿了！”

劈腿这两个粗鄙的字眼深深刺痛了我，我努力不正视这个事实，现在被郁槐这样提起，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在他们的眼中，我和薄牧野的事情与我和连康是一样的，都是我被抛弃，被劈腿。我忽然全身失去了力气，我把网页关掉：“就是没有薄牧野，我们也只能是朋友。”

我低下头看文件，他站在我的桌前垂下头看我。“妃妃，你生气了？”

“没有。”

我闷闷的。“我无心的。”

“你说的是事实。”

我抬起头来：“郁槐，我建议你，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柳京，你去跟她说清楚，让她死了心，她今年快三十岁了，我不想看到她做个老姑娘。”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挥挥手：“郁槐，我们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好么？”

他咬着下唇，嘴唇被他咬成了绛红色，像韩剧里的美男子，他们永远唇红齿白，活在电视剧里真好，只需要你侬我侬地谈谈恋爱好了，不需要考虑别的。生活哪有这么美，撕开假面全是血淋淋的现实。柳京平时叽叽喳喳风风火火，一遇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就磨磨唧唧，我决定帮他们一下，不管行不行，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好了。柳京喜欢我的一个朋友开的自助餐，要预定的，每天晚上限量十七个客人，所以基本上要提前好多天预定。我问我的朋友为什么要限量十七个客人，他说他喜欢十七这个数字，说到底还是不差钱，所以任性。人就是这样，越是限量，人家越是不正经做生意，人们反而趋之若鹜。我给柳京和郁槐订了位子，中午刚吃完饭就拉着柳京去做头发买衣服，我把她按在椅子上，对理发师说：“把这一头黄毛给染回来，拉直。”

“不要！”

她跟我抗议：“我讨厌黑色！”

“郁槐喜欢！”

她立刻收声，但仍旧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他喜欢关我什么事？”

我随她嘴硬去：“可以，你可以不染回来，你就保留你的一头黄毛吧。”

“我才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失去自我。”

“谁让你失去了，你完全可以保留你的真，适当为你喜欢的人改变一下，有何不可？”

她没再反抗，老老实实地让发型师把她的一头黄毛染回来，拉了个清汤挂面，猛一看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我知道不是我说服她了，而是郁槐的魅力。做完头发，我又陪她去买衣服，我看中了一件薄荷绿的连衣裙，要多清新有多清新，柳京皱着眉头：“好像马卡龙。”

“你成天穿运动服，亏你还是一个设计师，你设计的那些裙子给谁穿的？”

“你。”

她抱着衣服去试衣间试穿。我坐在沙发上等她，谁知道一分钟没到她就抱着衣服又跑出来，脸上的表情相当奇怪，既兴奋又激动：“妃妃。”

她抓住我的胳膊使劲摇：“你猜我刚才试衣服看到谁了？”

“谁呀？”

“时卉！”

她压低了声音，贴在我的耳边：“就在隔壁的试衣间，和一个男人上演活春宫，哈哈，薄牧野戴了一顶大绿帽！”

“怎么可能？”

我想起前两天晚上看到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车里拥吻的事情，我知道柳京没看错：“别瞎说。”

“我怎么是瞎说？我亲眼看到的，刚才进试衣间的时候和她打了个照面，她是不认识我了，但是我认识她，穿的和平时不一样，全黑的，好像去奔丧一样。有钱人的品味真奇怪，出轨就去酒店啊，干嘛要在试衣间里，真是够变态的！”

“你小声点，你看错了！”

“我没有！”

我懒得和她吵：“你还不去试衣服？现在都六点了，你和郁槐约的是几点？”

我一提醒她，她赶紧又跑进了试衣间。柳京刚进去，隔壁的试衣间的门就打开了，先走出来一个男人，我戴上墨镜，装作不经意的向他的方向看过去，我发现就是那天那个男人，那天我虽然看的不太真切，但是我记得他的鼻子，很高很直，有点像混血儿，个子很高，看着挺眼熟的。时卉紧接着走出来，换了一身白色的裤装，配小麦色的皮肤，很有味道，我特意留意了她的小腹。她的小腹平平的，腰上还系着一根皮带，完全看不出怀孕的迹象，而且腰还很纤细，盈盈一握。她戴着一副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混血男人搂着她，时卉递给他一张卡，然后就匆匆走到门外去了。她没有看见我，我把自己尽量缩在沙发里，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躲起来，见不得人的又不是我，而是她才对。柳京换好衣服跑出来也顾不上照镜子就掏出手机来打开照相机就准备拍照，我按下她的手：“你想干嘛？”

“拍照啊，留证据，然后发给薄牧野，气死他！”

“别人的事情，别多管闲事。”

我拿过她的手机扔进她的包里：“还不快走，这个时侯路上肯定堵，小心郁槐看不到你就走了！”

“走就走！”

她嘴上这么说，却赶紧去买了单，拉着我走出店门。时卉已经走了，那个很帅的混血儿也跟着走出来，从我们的身边走过去了。柳京摇着头叹息着：“女人和男人一样，没得到的时候，时卉跟你争，现在她和薄牧野结婚了，她还在继续鬼混，妃妃，你那时候跟我说的她和薄牧野之间的相处模式，我现在才真的相信了。”

我们上了我的车，柳京晚上一定会喝酒，所以我没让她开车，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叮嘱她：“记住少喝一点，头一次单独约会，你矜持一点。”

“熟成这样了，怎么装？”

她坐在副驾驶补妆，把涂得通红的嘴撅起来给我看：“这个颜色好看不？”

“不好看，太红了。”

我把车缓缓开出停车场，因为肚子的原因，我开的很慢，就在我停下来付停车费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拉开我的车门坐了进来，我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居然是时卉，她用手遮着脸言简意赅地对我说：“快开车！”

“哎，你是谁啊，谁让你上来的？”

柳京大叫。“开车。”

时卉低下头，她好像在躲什么人：“别回头，开你的车！”

她带着命令的口气，柳京气得直跳：“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能命令谁，你个小三！滚下去！”

其实我完全可以把她赶下车的，几个月前她是我的情敌，现在更是陌路，我没理由帮她。可是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了，我只好把车开走，开上了马路我准备靠边停下来，时卉踢了一下我的座椅：“别停下，继续开！”

我气结，时卉似乎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论她多有本事，她在我的面前永远是个小三，不过也许她自己从来不这么认为，她凭什么对我趾高气扬？我非但不继续开，反而把车在路边停下来：“时小姐，麻烦你下车！”

她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立刻又缩紧了脖子：“让你开车，开车！”

“哈！”

柳京笑着：“你可真有意思，那么喜欢随便上人家的车？还那么喜欢上别人的床？不好意思，你喜欢做公共汽车，但是我们的车不是。”

柳京说的刻薄，但时卉似乎并不恼：“你的车窗上贴反光膜了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时，从后面的一辆车下来一个人，走到我的车前，敲了敲我的车窗。何欢伊？怎么会是她？怎么哪里都能遇到她？隔着窗户何欢伊看不到里面，时卉在后面恨恨地说：“这个女疯子，天天紧跟着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不要开窗户，不要开车门！”

何欢伊在窗外看不到什么，竟然绕到车头去了，时卉以非常快的速度躺倒在车后座上，何欢伊看到了我，非常开心地拍了拍我的车头，我的车窗关着，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看她的口型，不过是那几句：“陈妃姐姐，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