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要素是什么？”

王贲久经沙场，这个问题自然难不倒他。本来他有一万个答案可以回答，但不知为何，看见眼前这个家伙，他总感觉自己的答案有些不妥。是国力吗？赵国国力不如秦国，却能和秦国周旋数十载。即使是长平之战，举国男丁皆战死长平也没有亡国。是军事实力吗？齐国乃是东方大国，国力强盛，举国四十万大军，但面对秦国大军压境，未战一场便直接缴械投降。是统兵将军吗？楚国项燕、赵国李牧皆是当世名将，但他们面对秦国铁骑，最终只能被打得落花流水。似乎任何一个答案都能找到实例反驳。“这个……未曾想过，还望指明。”

赵刚见王贲思量许久，深知他不过是未看穿迷雾，找到那个最终的答案罢了。“在我看来，粮草供给是率军征伐取胜的第一要素。”

王贲闻言本想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远的不说，就拿当初长平之战来说。赵王为何临阵换将，以马扶子赵括替换廉颇？不是赵王昏庸，也不是众臣无能，而是赵国弹尽粮绝了。耗下去，纵然不胜也不会战败，但他们实在是耗不住了。”

“大秦灭楚，六十万大军与项燕四十万大军对峙两载，为何最终令尊能取胜，而同样率领精锐的李信将军却战败？其实还是因为粮草供给出了问题。楚国不愿意干耗，却着看不见任何战果，内部出现攻守问题上的矛盾，这才给令尊一举灭楚的机会。”

“如今我大秦伐匈奴，数十万大军北上。以蒙恬将军的稳重，外加将军的奇谋，战败匈奴不在话下。但你不要忘记，匈奴人不是草垛，会站在那里让你乖乖地砍杀。他们会骑着战马四处逃窜，等你累了，便从阴暗处杀出，所以这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王贲闻言脸上的神色也凝重起来。赵刚所说他自然知晓。这也是为何大秦一直对征伐匈奴犹豫不决的原因。匈奴人只有一个敌人，就是秦国，是华夏。但他们却不止匈奴一个人。南方的百越，内部的六国叛逆，使得秦国不可能孤注一掷举倾国之兵和匈奴决战。“王将军，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当然了，这些问题都和做饭有关联！”

王贲点了点头：“你问吧。”

赵刚捋了捋思路问道：“我大秦和匈奴交战也有些年了，想必王将军也参加过其中的战斗，王将军认为，如果单一的秦军，在和单一的匈奴士兵相遇的话，哪个会更厉害一些！”

“当然是秦……是匈奴人厉害些。”

王贲虽然不服输，但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不如匈奴人是事实。若是秦军真的强大到可以无视匈奴和东胡的地步，为何不如同兼并六国一样直接平推匈奴和东胡。“大秦将士之所以能横扫六国，靠的是装备上的优势，军纪严明，排兵布阵，以及强大的后勤补给能力。而匈奴人的强大却又是另外一个方面。”

“匈奴人之所以在一对一的时候占有优势，是因为个人兵员素养的关系，这其中包含了身体素质，战斗意志，还有战斗素养。”

“若论战斗素质和意识，秦军强于匈奴，论战斗意志，两军几乎相同，但若是论身体素质……我们确实是不如这些草原胡人。”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刚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不单单是这个时代，纵然是后世也是普遍存在。越是往北的地方，男子的身材就越是魁梧健壮，越往南，则越显得柔弱。“胡人从小便与狼共生，恶劣的环境，让他们的身体素质天生就强于我们，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将军不妨想想，吃草的绵羊就再厉害，难道还能和吃肉的狼相媲美吗？”

“嗯？”

情绪有些失落的王贲猛然的抬起了头，“你的意思是说，如果秦人都吃肉的话，身体会更强？”

赵刚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肉类的营养是菜无法替代的，士兵若是多有肉食，那么力气也就更加充足，体力充沛，交战起来自然是更加得心应手。”

王贲听闻点了点头。赵刚所说确实是有道理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特别能吃，而且极其喜欢吃肉的原因。“可是……”王贲皱了皱眉看着赵刚：“这和你在伙房待着有什么关系？军中需要肉食直接采购就行，何须你亲自待在这里。”

赵刚笑了，这才是重点。不过有些话光说没有用，需要做出来才能让人信服。于是扭头看着旁边的王离：“去把我弄好的腊肉拿来，再弄一些韭菜。”

王离虽然有些惧怕王贲，但他更加相信赵刚。跟着他必然不会错！无视父亲愤怒的目光，屁颠屁颠的跑到一旁的辎重车上。从马车上把一口铁锅和腊肉韭菜取了过来。炒锅，王贲之前在赵高的府中见赵刚用过。虽然觉得稀奇，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可正因为他的疏忽，却没发现这件极其重要的器物。按照时代的发展来说，目前为止，秦国并没有铁锅。现在所用的锅大多是陶瓷制品，而用青铜做的锅其实也就是鼎，这也就是钟鸣鼎食的来由。铁锅不单单是烹煮方式的改变，更是体质变革的关键存在。随军就像被人强奸，既然已经无法改变，与其挣扎，不如慢慢享受。在随从问赵刚需要带什么东西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铁锅。一锅行万里，万物皆可烹。只要能吃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等会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在火头营之内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