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杀人者何人?”
“我没有杀人。”
“堂下站立着何人!”
“赢胡亥。”
赢姓!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惊讶。首位上的章邯陷入了苦恼。从坐在这里开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但章邯至今都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秦皇子在公共场合内失手打死平民。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十八殿下,请你将当时发生的情况再重述一遍。”
胡亥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满是悔恨的模样,摇了摇头道:“当时我喝得醉醺醺的,实在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死无对证!章邯心又沉重了几分。“那敢问殿下和死者有矛盾吗?”
“没有,我和他压根不认识。”
“不,大人,我亲眼看见他们在那里争吵!”
“对,他们还动手打了起来,不单单我们看见了,整个酒馆里的人全部都看见了。”
酒店老板父子这个时候作为证人恰好来到了外面,听见了胡亥的话反驳道。“肃静,公堂之上,本官没有问,你们不要回答,否则就按扰乱公堂治罪。”
酒店老板父子吓得连忙止住了喧闹。章邯微微皱眉,看着眼前的胡亥问道:“殿下,是这样的吗?”
胡亥现在真的是恨死那店家父子。但他也深知,纸是包不住火的。自己既然做了这个事情就不要想着能瞒过去。而且命案是发生在他们店里,按照秦法他们也要受到处罚,店铺开不下去不说,恐怕还要受到徭役。胡亥毕竟不是后世那个杀人如麻,不折手段的秦二世,此刻的他还有一丝的良知。轻叹一声回答道:“他们说的不错,我是和他打了起来,但至始至终我压根不认识他,我欠了店家的钱,但却和他没有关系……”章邯的眉头越发的皱在一起。如果刚才情况只是对胡亥不利,那他自己说出来的这句话,等同于自己给自己掘了坟墓。不认识并不代表不能杀人。既然动手了,失手杀人的情况也不罕见。胡亥因为醉酒他说的话自然不可信。想到这,章邯的目光落在了店家父子的身上。“店家,你描述一下当时现场的情况。大秦律法你应该清楚,不要做伪证,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店家点点头,一五一十的将当时发生的情况告诉了章邯。章邯又询问了几个当时在场的客人。他们所说和店家情况和店家也并无不同。从大家的口供中,有一件事情极其诡异。那就是基本上没人直接看见胡亥杀人的画面,只是最终看着胡亥那这凶器站在那里。似乎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眨了眼睛,错失了最为重要的一幕。虽然从这里章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眼下的情况确实是人证物证俱在,胡亥根本无法抵赖。若是寻常人,章邯直接就暂时监禁,等待廷尉府的处置。但胡亥的身份使得处理他并不是容易事。正当章邯犹豫的时候,屋外忽然出现了一队秦兵士卒,未等他反应过来,扶苏已经走了进来。“参见大公子。”
章邯快走几步来到扶苏的身侧行礼。扶苏摆摆手,看着站在一旁的胡亥,压低声音问道:“章大人,我听手下的人说十八弟被咸阳令带走便火速赶来,父皇临走前一直嘱咐我一定要看好他。若是他犯了什么过错的话,还望咸阳令网开一面。”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秦国立国的铁律,纵然是当初秦惠文王犯法,秦孝公想要网开一面,最终商鞅都未曾同意。自秦国一统,时至今日,法虽在,但法中更带着一丝人情味。扶苏不是普通人。作为监国公子的他,其实就是嬴政钦定的未来接班人。他说的话,章邯自然不敢轻视。但这件事情上,他实在是没办法法外开恩。“大公子,这个……恐怕恕我没办法法外开恩。”
“为何?”
扶苏惊讶之中有些恼怒。自己虽然不是皇帝,但好歹也是舍下脸面相求,却没想到对方如此不给面子。“因为十八世子所犯乃是杀人的大罪。”
这下轮到扶苏懵了。胡亥居然杀人了!在他看来,胡亥纵然有的时候蛮横,但还不至于不知悔改。加上嬴政的嘱托,他才舍下脸面前来。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非但犯了错,而且还犯得是滔天大罪。“胡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连赢氏祖训都忘记了吗?”
扶苏前来,胡亥本是欣喜万分。虽然他和扶苏关系不好,但只要能活着走出去,纵然是暂时放下身段又如何。但他明显是高看了扶苏,轻视了秦法。在秦法面前,纵然是扶苏,这一刻也只能低下头。完了!扶苏的这一声咆哮也彻底断绝了胡亥的生路。胡亥绝望的倒在地上,双眼目视屋顶,一滴泪水划过眼眶。“公子,在下该当如何?”
扶苏不想再多看胡亥一眼,转过身去道:“既然是他自己做的,那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救不了他。秦法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吧!”
章邯闻言朝着扶苏行了一礼,回到了座位上大呼道:“罪犯胡亥于咸阳酒馆内杀死胡春风一案证据确凿审理完毕,现将人贩羁押于咸阳大牢之内,待廷尉府复审之后,再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