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杰出院那一天,天空正飘着小雨。苏黎明还要一周才能出院,他不在病房,被医生拉去做检查确认了。最后去了趟飞飞的病房,在刘川峰的悉心照料下,她已经好了很多,王子杰进来的时候,刘川峰正在喂飞飞喝汤,只是当她看到王子杰后整个人突然失控。飞飞尖叫着,甩着枕头,让王子杰滚出去,她说她再也不想看到她!女人眼里深深的恨意像刀一样刺在王子杰身上,飞飞会恨她很合理,当年若不是她一时鬼迷心窍怎么会入了七月的套,如果没有当年,七月不会再绑架飞飞。所有的因果皆是王子杰一人造成,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她必须承担飞飞对自己的恨。刘川峰一脸歉意将王子杰请出去,王子杰怅然若失,一个人提着行李袋走到门口。双亲对陈靖照顾王子杰很放心,所以提前几天回了A市,本以为出院时陈靖会来接她,但是王子杰却发现自己错了。赵端走后,陈靖匆匆忙忙叮嘱几句也离开了医院,至此以后的三天,他再未出现,电话也没有来过,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毛毛细雨飘飘洒洒,王子杰独自拦了一辆的士上车,窗玻璃模糊一片,好像车子的两个眼睛在哭泣,孤独!深沉的孤独!仿若全世界都突然离自己远去一样。再回到白鹭园,恍如隔世!熟悉的小区和熟悉的保安面孔。出了电梯,又习惯性看了看1901紧闭的大门,王子杰凑过去将眼睛贴在猫眼上面,狭小的光圈看到里面是椭圆的屋景。“王小姐,你回来了?”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了王子杰一大跳,她转过头,清扫楼层的清洁工阿姨正拿着拖把盯着她看。“1901没人,你们这一层啊,已经好多天没垃圾了。”
“哦!”
王子杰点点头,在清洁阿姨狐疑的眼神中掏出自家钥匙开了门。屋里很干净明亮,比她想像的要整洁得多,事发前一晚她翻过的杂志正整齐放在茶几上,茶杯里没喝完的茶也被清理干净,垃圾筒里空荡荡的,连垃圾都一并被清理掉了,晒在阳台的衣服已经整齐叠放在卧室,那天台风被水浸湿的地板一片光洁,完全找不到当日曾留下的狼藉。把自己扔在沙发里,王子杰抱着抱枕,鼻子痒痒的,莫名就开始发酸,有口痰卡在喉间上不得下不去,像是被人遗弃的小孩,她蜷缩成一团不觉眼眶一片通红。陈轩打开门,屋里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玄关处多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皮鞋,将钥匙放在鞋柜上,他探了探头往屋内张望。这处公寓是陈靖之前买的,复式设计,整体空间将近五百个平方,内里设计简约时尚,一个人住实在有些浪费。陈轩就搞不懂他这个弟弟,放着这么大的房子不住,跑去白鹭园那种中档小区买套房住着,如果不是知道王子杰住隔壁,陈轩会以为陈靖脑子进水,不过也是,只要是碰上和王子杰有关的事情,他这个弟弟脑子里的水就没清干过。既然陈靖为了佳人不住豪宅,陈昂又拼命把他拉下水管理昂鼎,这屋子空着也空着,还不如让他住着好好享受。只是这满屋子酒气哪里来的?他虽每日行酒作乐,却从没有在家饮酒的习惯,知道这屋子的人除了他们三兄弟以外也没几个人,陈昂每天陪着大肚娇妻断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唯一的解释就是陈靖了。“我说陈靖,大白天的你就开始买醉,就你这样还为人师表?”
陈轩一边往里走,一边对着坐在吧台正在倒酒的陈靖嘲讽。陈靖没有理会他,直接转身从后面架子拿了一瓶露易十三,正准备开,吓得陈轩连忙伸手将他手中的酒截过来。“这瓶露易十三别人刚送给我的,我还准备哪天找个美人回来对饮,你这种喝法,灌些不营养的啤酒就好了,喝露易十三别糟蹋了我的好酒。”
陈靖睨了陈轩一眼,又转过身拿了一瓶拉斐,这次陈轩没再阻止他,反正除了那瓶露易十三,其他的酒都是陈靖自己的珍藏,他要糟蹋随他去。“今天不是王子杰出院的日子吗?你不应该是屁颠屁颠跑去接驾吗?怎么搁我这里喝起闷酒来?”
陈轩给自己拿了一个杯子倒满杯颇有兴致。陈靖红着脸下巴胡子拉茬,衬衣的袖子卷得老高,领带歪歪斜斜挂在脖间,哪还有半点往日的英俊温润样,陈轩提到王子杰,胸口还是难以抑制的一阵痛,以为喝多一点酒麻醉自己就好了,却发现怎么喝怎么不醉。他哪会不知道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只是在知道她的选择后,自己是真没勇气面对她。绑架事件过后,以为只有自己做了决定,却发现她也做了决定,如果不是听到她和赵端的对话,可能自己真的要上演一出世界喜剧了。在王子杰心里,他和赵端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不是吗?她可以那样拒绝赵端,也可以那样拒绝自己,爱情啊!真的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一个巴掌力气用得再大拍响又如何?“让我想想,你上次这样借酒买醉好像是大三那年?”
陈轩一个人自话自说,他又不懂安慰人,尤其是安慰男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一年好像是因为王子杰和别人交往你整个暑假将自己蒙在家里,老爸的好酒被你一瓶又一瓶干掉,后来你差点酒精中毒,我和老哥半夜送你到的医院,醒来后你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这一次呢?是不是王子杰又和别人交往了,而交往的对象不是你?”
陈靖苦笑,是啊!多么雷同的时刻,上一次是她和苏黎明开始交往,这一次还是她和苏黎明交往,苏黎明!苏黎明!这个人就像一个梦魇一样缠着他不放。陈轩倒了一口红酒入嘴,是不是所有陈家的男人都是这样的情痴?当年为了母亲差点和整个家族闹翻的父亲是这样,前不久为了温艾差点成了娱乐新闻头条的陈昂也是如此,眼前为了王子杰把自己喝成醉鬼的陈靖还是如此,他不敢想象!是不是哪一天,他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