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幽地冷下。沈亚柠知说错了话，两人对峙不应该搬谭美琼搬出来，谭美琼是他的弱点，他的软肋，别人不能提起。但她不会说抱歉，嘴角牵了牵，“签字吧。”

沈亚柠的骄傲跟话语把周远琦激怒，两家多年的世家交情在这一刻淡去，拿过文件迅速签名。沈亚柠放在桌下的手攥紧，浑身的力气仿佛随着周远琦签下这个名字而消失，精神萎靡。口是心非，如果他愿意留下——她急忙摇摇头，惊骇自己有这种贪心，一边扬声叫服务员。“一杯红粉佳人。”

大白天喝酒，周远琦淡漠扫她一眼，手指按着文件，移到沈亚柠面前。“可以了，”沈亚柠喉咙干渴，眼晴飘上迷雾，急忙掩去，定了定神，把文件收好，放进手袋。“我会把它交给律师。”

见周远琦没有站起，离开，他要吃早餐，沈亚柠急忙站起，跟他握手。“再见，”她说，“谢谢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陪我完成我的梦。”

无论两人怎么话语交锋，要跟他结婚惹得他厌僧她，但沈亚柠由衷感激周远琦，让她完成她任性的爱情梦想。既然他要待在餐厅，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大步走向餐厅门口，周远琦见她急急忙忙，再次皱眉，语气不悦，“你的酒——”佯装没有听见，她推门出去。上车，朝前飞奔而去。等那间餐厅在后车镜消失，沈亚柠紧绷的神经放下来，吁一口气。她把车打偏，停在路边，坐在车里连抽几支烟，才开车回公司。公司一团忙乱，营业部的电话此起彼伏，尖锐响起，客户不断打电话进来退货，顾客打到服务前台，责骂商场，公关部，忙着应对传媒。供应商也过来讨说法，已经过了一个季度，但公司没有跟供应商结清账目。周远琦说把别墅留给她，当时她拒绝得痛快，现在回想，是不是留下这个别墅，把别墅转手，让资金短缺的公司可以运转。可是，杯水车薪。把别墅卖掉，只是让公司应付一阵子，不是长久的方法。苏彩凤对沈亚柠感慨，“以前有过一次客人买到过期产品来投诉，也有过部门检查出卖场有两件商品过期没有及时拿下货架。”

她说，“做商场都会遇到这种问题，虽然每天都叮嘱员工，上货的时候一定要盘点，及时撤下过期商品。但这些都得到解决，这次——”手下敲门进来，见沈亚柠也在，神色犹豫。沈亚柠识趣推门出去。见老妈跟助理似乎神情古怪，她在门口等了一会，门缝漏出话语。苏彩凤背对着助理，问她，“查清楚为什么商场刚整顿过，就又有那么多过期商品吗？”

“商场内部员工所为。”

沈亚柠惊愣，只听老妈声音提高，“确定吗？”

“是。”

“我一向一视同仁，待他们不薄。”

感谓。助理像有话说，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她低下头，犹豫着，“总经理把商场理货员的提成减少一成，这比同行工资低，引起不满。”

“你是说沈辰宇变相克扣属下薪水？”

苏彩凤声音蓦地尖锐。助理不出声。沈亚柠愤怒，生气，转身就走。不经秘书传达，径直闯进沈辰宇办公室。他见到她，摆出架子，扔下文件，辟头问她，“不懂敲门？”

他说，“出去！”

他隐约知道母亲让人查他，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沈亚柠却直直撞进来，这让他恼怒。沈亚柠刚想开口，忽地想起也许母亲有她的打算，不希望她鲁莽做事。心念一转，沈亚柠压下满腔愤怒，借故要跟沈辰宇磋谈供应商的问题。闻言，沈辰宇高傲冷哼，“那帮人，以前见微风商场有利可图，巴结我们想供货，现在只稍迟结清季度账目，就翻脸不认人！”

工作最忌公私不分，把利益跟恩情混淆，一副施恩者姿态。不等沈亚柠纠正大哥这种态度，门口传来喝斥。“就是你这种心态，才会让让一件本可以化小的过期商品，弄得登上报纸人人皆知，还惹上贿赂！”

沈亚柠跟沈辰宇吃一惊，讶然回头。是苏彩凤。沈辰宇眼角狠狠瞪向沈亚柠，以为沈亚柠故意如此问他，给他设陷阱。“老妈——”沈辰宇试图想解释，苏彩凤转头吩咐沈亚柠，“你先出去。”

沈亚柠点点头，关上门。门内传来争吵，沈亚柠不用听，也知道大哥怪责母亲，对职员跟客户太过温和，以至让小小供应商都敢闯进公司大闹。这个时候，周远琦在做什么？有些事不用别人明白，没有多少人会晾解她跟周远琦结婚又离婚。到公司的饭堂用午餐，听得旁边的女职员在问身边同事，有无工作可以介绍？言外之意，想跳槽。公司不比以前，难拉拢到精英进来，现在丑闻跟贿赂事件，让员工失去信心，纷纷辞职。人力资源部主管找过她，最近员工离职率太高，问她要不要招人。沈亚柠想了想，暂停招聘。一是节省开支，二是公司没有以前那么多资源，岗位需要那么多员工。咖喱拌饭，淡而无味。旁边职员在窃窃私语，八卦。“京东有线下实体店吗？薪水跟员工福利应该不错吧？”

“哪里都有京东的广告。”

一个同事附和。“要是我们的老板也是刘强东，啧啧，光是每年分红就让人艳羡。”

“人不能跟人比，京东商城发展几年时间就是中国最大的自营式电商企业，微风百货公司却成了夕阳企业。”

“夕阳企业？”

同事瞪一眼，“什么时候太阳最猛？中午！夕阳，就是公司不破产也无什么前程。”

“是是是，我们待在这里没有前途，不如找下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