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滴嗒响,下起雨。她已经完成心愿,跟周远琦离婚,决心忘记他,为何这么疲累。没有失眠,几乎就要在洗浴间睡着,爬到床上,一觉睡过去,忘记调闹钟,也能在早上清晨醒来。上班久了,习惯就是闹钟,每到天亮,就会醒。起得早,多出来的时间,用来认真化妆。衣柜工作衣衫居多,平底鞋有它的方便,舒服,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女性在职场渐渐穿高跟鞋。打扮需要花时间,所以衣衫同个款式买了好几件,颜色不同。头发需要修理,剪短。男人喜欢女生留有长发,可是长发需要时间修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短发已经长长,今天下要班要到发廊,也要去修指甲。感情世界越来越小,把自己放在工作中。心静,理智,回想昨晚,苦笑之外,多了一份麻木。终于将自己收拾完毕,关门出去。早上跟同事开会,忽然猛地记得老妈今天让人送东西到别墅,她立刻跳起。同事正在谈着内容,看见她这个样子,以为是自己报告哪里不对,语气放缓。沈亚柠犹豫一下,匆匆结束会议,赶到别墅。一边看表,一边鸣着喇叭,超车。心里感慨,离婚后还要多少摊子需要收拾。车刚停在院子门口,立刻有一辆计程车停在旁边。沈亚柠认出母亲的佣人,“周嫂。”
她笑,立刻上前招呼,拿过小菜,不想让她进去。把东西放进车里,准备回公司,电话响。以为是老妈,问她有没有拿到小菜,却是杨文玉阿姨。“你过来。”
杨文玉说,带着命令。沈亚柠的心沉了沉,“我在公司。”
“那我去找你。”
不容沈亚柠拒绝。大概猜到阿姨为什么找她,沈亚柠叹气。“我现在就过去。”
她说。用手捧着头,在车厢里坐了一会,如果不是担心老妈伤心,真想公开离婚消息,不用应付完老妈,又应付阿姨。半个小时赶到,杨文玉坐在客厅等她。沈亚柠的脚步迟疑,然后走过去,恭敬叫一声。“阿姨。”
杨文玉放下茶杯,缓缓转过头。“离婚了,连称呼也改变了,”她说,“现在称呼我为阿姨?”
沈亚柠静默不语。佣人捧咖啡出来。沈亚柠坐在杨文玉对面,大大的沙发。她尴尬地低下头,假装在吹咖啡热气。杨文玉终于说,“你跟周远琦联名开记者会,澄清离婚的新闻。”
一个沉闷声音响在门口。“为什么?就算报纸登出离婚,也是事实,”他说,“我跟沈亚柠已经离婚。”
沈亚柠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周远琦。杨文玉不只叫她来,也把周远琦叫来。他扫沈亚柠一眼,淡漠地说,“如果是说这件事,我先走了,”他说,“公司很忙。”
杨文玉动气,对周远琦说,“是我的错?把你们两个大忙人叫来?”
周远琦没有说话,头也不回走了。杨文玉自尊受到伤害,扬声叫周远琦。周远琦像没有听见,身影消失在门口。杨文玉转头对沈亚柠说,“亚柠,你来开记者会。”
“我?”
沈亚柠一呆。“你不是喜欢周远琦吗?”
杨文玉看着她。“是,”沈亚柠承认,她停了停,想说下去,“但那是以前——”但未说完,杨文玉打断她,“我会让周远琦跟你复婚。”
听见这句话,沈亚柠已经没有感到喜悦,她愣了愣,想说不必,她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完成心愿离婚,就不想再跟周远琦有牵扯,但门外闯进来的声音比她吃惊,十分不满,“复婚?”
他说,“不可能!”
周远琦在门外听见,立刻回头,扯着嗓音,“休想我再娶她!”
尖利语气让沈亚柠呆了一呆,觉得好笑,咧着嘴。她定定看着他,一脸严肃,“我也从来没有想跟你结两次婚。周远琦大笑,十分讽刺,“不想跟我结两次婚?”
笑意刺耳,“别在母亲面前,做出这副我让你受伤的模样。”
真是难听,沈亚柠淡笑,不屑。“你还没有这种魅力能让我受伤!”
“你——”周远琦板着脸。“你们住口!”
杨文玉生气,提高声音,看着周远琦,“我只认可沈亚柠做儿媳妇,”责骂完周远琦,转头训斥沈亚柠,“亚柠,你也是,男人说话,不许强嘴!”
沈亚柠诧异,抬头看着杨文玉。她为了周远琦打她耳光,让她吃惊。现在,责怪她不给周远琦面子,跟他顶撞,又让她吃惊。那么多年,以为阿姨跟老妈一样真心宠她,是她的幻觉吗?为什么做了儿媳妇,就感觉杨文玉处处偏袒着周远琦。再谈下去无益,过了一会,她出声,“我得走了,公司有会议。”
她拿起手袋,对文玉阿姨欠了欠身。杨文玉说,“准备好记者会,我会通知你们时间。”
沈亚柠心里冷笑,那还叫她来做什么,商量?分明是不管她同不同意,都要开这个记者会。大力打开门,不看周远琦脸色,她离开。周远琦跟在她的背后,冷冷地,“你不能参加。”
沈亚柠没有停下脚步。周远琦紧追两步,跟她并肩,再次说,“听见没有,你不能出现在记者会!”
沈亚柠转过头,静静凝视他。她冷冷一笑,“请注意你的语气!”
参不参加,是她的自由,也是她的事情。周远琦淡淡牵起嘲弄的微笑。“别口是心非,”他偏着头,居高临下盯着她,“你心里在期望我跟你复婚?”
沈亚柠听了,干笑数声,那是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她说,“看来以前不是我不清醒跟你结婚,不清醒的人是你!”
灼灼目光承受他的对视,“我感激你,回到沈亚柠身边。”
“真的没有想过?”
他凝视她。她笑。“没有。”
真的,她在感情里只任性一次,结婚就离婚完成心愿,但不做非分之想,想把周远琦从谭美琼身边抢过来。他望定她。“你真可怕。”
“多谢,我当这是赞扬。”
她又笑,“能让周先生亲自说让你感到可怕的女人,可能只有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