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早就有些爪痒难耐的定春,摇着尾巴兴奋地吠了一声,从船头一跃而出。 “哈?”
船头的海贼们看着那张在视线中急速放大的毛茸茸脑袋,齐齐一愣。 这是什么东西? 狗?猫? 别说,虽然大是大了点儿,但还是挺萌的,应该是这艘快艇上,那个男人的宠物吧? “喂喂喂,真是不把人看在眼里啊……” 海贼船依旧在全速冲撞,船头的一名光头干部两眼一眯,右手拇指顶出半截刀刃,“自己还有心思在那里打牌,倒是让宠物先来送死……” “既然这样,那就满足你好了!”
他狞笑着一跃而起,拔刀向上直冲向那最软的腹部,“小狗狗,命没了可别怪我,就怪你的主人吧!”
铛! 沉闷的金属交击声响起,光头干部看着那只留下浅浅白痕的肚皮,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惊得掉地上了。 没斩破? 开什么玩笑! 他可是刚来到伟大航路时,就能做到「斩铁」的剑豪! 也是船上地位能排进前三、悬赏3500万贝利的大海贼! 光头干部还在愣神,那边定春已经是稳稳当当落在船头。 右爪一挥,恐怖的力量瞬间爆发,将光头大力抽打了出去,后者闷哼一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高高飞出数十米,轰然一声坠入大海。 大量鲜血漂上来,眼看着是活不成了。 “百斯特队长!”
“什么情况!竟然随手一击,就把百斯特队长他……” “这只狗……到底是什么怪物?!”
甲板上的其余海贼,一个个嘴巴张的老大,再扭头看向毛茸茸的可爱大白狗时,眼神中已经是带上了一丝惊恐骇然。 “不要慌!”
好在另一名身高四米的番队长胆大过人,迅速冷静下来,目光森冷,厉喝出声道: “百斯特那家伙只是大意而已,小的们,先一起出手,干掉这只大狗!”
话音一落,他就悍然拔出双刀,率先冲出,杀向定春。 “是,队长!”
这位高壮彪悍的干部,威望似乎很高,有了他的带头,其余的海贼们顿时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跟着冲杀了上去。 然而。 此刻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与之前百斯特的单打独斗,对于眼前这只外貌憨态可掬的大狗狗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管是刀砍斧劈、还是从角落里射来的阴险子弹,连破防都没法做到,被尽数弹开; 而反观定春这边,往往随手一挥爪子,便能打的一群海贼骨折吐血,尾巴一扫,就能听到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 顶着上百敌人的包围,在甲板上来回横冲直撞,却如入无人之境一样。 碾压。 彻彻底底的碾压。 短短一两分钟内,猎魔人海贼团就已经死伤大半,剩下的小部分海贼,惊恐的已经连刀都握不稳了,根本不敢再冲杀,定春往前一抬脚,他们就能吓得连连往后退好几步…… 也就是这个时候。 这些暂时命还没丢的海贼,才猛然想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等等,船长呢! 他们都被打的这么惨了,两大番队长双双被秒,整个海贼团建制七零八落,怎么大姐头到现在都还没动手? “大姐头,我们已经尽力了,实在撑不住了啊!”
“这只怪物太强了,还得由您来亲自出马才行!”
有人捂着胳膊上的伤口,咬着牙大声喊道,但身后却安静异常,没有听到丝毫回音。 “……大姐头?”
一时间。 这些残余的海贼,下意识地齐齐转过头,结果却愕然发现,桅杆下方,原本船长卡菲娅站的位置,此刻竟是空空荡荡! “诶诶诶诶诶???”
不是吧? 海贼们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这是什么情况! 平日里那个豪气十足、悍勇仗义的船长,这个时候,居然悄悄摸摸,丢下伙伴,一个人跑了? 那只狗的实力是挺恐怖,出乎他们意料,可大姐头的反应,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 船尾,甲板看不到的视线盲区。 素来以英姿飒爽闻名的卡菲娅,此刻却不顾仪态地趴在地板上,一点一点,像是一只蛆一样,小心翼翼地向后挪动。 时不时,透过船舱主体之间的缝隙,偷偷看一眼远处那艘快艇上,依旧还在打牌谈笑的一男三女…… 还好,暂时还没被发现。 她咽了口唾沫,继续手脚并用,一点点往船尾趴着后退,因为过度紧张,额角已经布满了渗出的冷汗。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绝对不会错的! 是那个男人! 之前离得太远,那道身影又背对着这边,还戴着宽大墨镜,卡菲娅还没怎么注意。 但等距离拉近,那张俊朗的脸庞又恰好侧过去笑着和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她才猛然瞳孔一缩,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曾经在西海任职过少将,短短一年内,就轻易屠杀粉碎了大批知名海贼团,在西海海贼界中,让人闻风丧胆,留下犹若地狱死神一般传说的男人! 作为西海出身的海贼,她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年里,各个熟悉的海贼团销声匿迹,根本不敢露面作死的黑暗记忆; 更不会忘记,当那个叫诺夏的海军,升任本部中将终于离开西海时,各个海贼团激动的热泪盈眶、欢呼庆祝的场景…… 连她当时,都破例搬出了珍藏的好酒,和部下们痛痛快快开了两天两夜的宴会。 结果现在。 自己好死不死地,冲到了这个男人跟前,还气势汹汹地想要把他撞沉下海…… 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 卡菲娅发誓,她一定会冲到几分钟前的自己面前,左右开弓,狠狠给那个脑子进水的臭婊子两个耳光。 又爬了一阵,后脚跟终于碰到了船尾的栏杆,远处的快艇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倒是甲板上,来自她部下的海贼们,惨叫声依旧接连不断。 “呼……” 她小心转过身体,窈窕纤细的身躯,从底下穿过栏杆空隙。 终于可以逃脱了…… 波光粼粼的海面已经近在咫尺,卡菲娅心中松了口气,那股犹若被大手狠狠攥住心脏的恐惧,终于开始逐渐消散。 卡菲娅最后看了眼甲板,那边的惨叫声已经渐渐小了下去。 抱歉了,小的们。 卡菲娅在心中默默想着,如果有下辈子的话,希望你们还能成为我的伙伴、我的下属,但现在这时候…… 她实在是没有哪怕一星半点的勇气,去面对那个恐怖的男人啊…… 深吸一口气,卡菲娅正欲跳下,忽然只觉眼前一花,身前被巨大的白色墙壁堵住。 抬头看去,一张有着勾玉双眉的毛茸茸狗脸,正趴在栏杆上,歪着脑袋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什么时候……” 一股寒气瞬间从脊背冲到天灵盖,卡菲娅一阵骇然,以她的实力,竟然都没察觉到,这只狗是什么时候从甲板来到船尾的。 这种瞬移……难道是六式中的「剃」? 一只狗怎么都会这种体术…… 一股荒谬感涌上卡菲娅心头,但没有人会给她答案了。 因为就在此刻,那本该软白粉嫩的右爪,此刻已然变成了墨汁浇染一般的黝黑色,在她惊恐的注视中,不断呼啸放大…… …… 咚! 一声闷响。 诺夏松开拍在桌上的右手,将底下的手牌全部摊开,哈哈大笑,“没想到吧,正好出到我手里了,飞机!”
“十七张牌,居然一下子全甩光了……” 对面的贝尔梅尔有些懊恼,一拍脑袋,“早知道刚才就该直接炸的,这下好了,我一张牌都没甩出去,就让这家伙赢了。”
“炸了也没用的……” 旁边的桃兔也叹了口气,放下满手的好牌,端起茶杯看向诺夏身后,奇道,“都打了四五把了,定春怎么动作这么慢?”
“憋在本部太久,难得有机会,起了玩心吧。”
诺夏收起扑克,刚准备发牌,忽然停下了手头动作,笑着扭过头,“效率其实还是可以的,喏,这不是已经办完事了嘛。”
三女齐齐抬头,正好见到定春叼着一具胸口被洞穿的女人尸体,从船尾飞奔回了甲板。 一路上眼神左瞟右看,顺脚又踩死了几个躺地上装死的海贼,骨折声清脆动听。 这轻车熟路的补刀习惯,真是狗随主人啊…… 三女面色古怪地看了眼诺夏。 后者不以为意,笑呵呵地一招手,甲板上的定春立马丢下尸体,跳入海中,洗涤了下身上的血污后。 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跃上快艇,邀功一样地用脑袋顶着诺夏的手掌,憨憨吐着舌头。 “干的不错,定春。”
诺夏搓了搓狗头,笑着道,“那么,守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等晚上回来,一定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烤肉。”
“那艘船不处理下么?”
桃兔瞥了眼远处那尸体横陈的甲板。 著名的旅游胜地,港口摆着这么一个玩意儿,好像确实有点煞风景。 “用不着,北边一百海里外,就有海军的支部基地。”
诺夏伸着懒腰站起来,无所谓地道,“得到消息,他们自然会处理的,我们只是来度假的而已,这种麻烦事还是交给他们好了,走吧。”
“好歹是个悬赏五六千万贝利的海贼新星诶。”
贝尔梅尔在一旁促狭地笑,“你又没展露身份,就不怕功劳被他们抢了?”
“那可真是未曾设想的作死之路,想被开除的话,就随他们好了。”
“啧啧,中将大人,好大的官威哦。”
一伙人笑着离开,留下定春,用双爪笨拙费劲地抛锚系绳,好不容易固定好后,舒舒服服地趴在甲板上,晒着太阳打起盹来。 而周围空出的港口海域,之前慌乱躲避的船只,这才又敢将船停泊过来。 人们看了看那血流满地的海贼船,又望了望日光下绒毛更为白软的大狗狗,瞠目结舌,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刚才这是究竟看到了什么啊? 总计悬赏超过两亿贝利、已经在伟大航路闯出赫赫声名的猎魔人海贼团,竟然被一只大号宠物狗,三下两下,就全部干掉了? 宠物都如此变态了…… 上岸离开的那群家伙,又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港口气氛有些诡异沉寂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一艘有些破旧的小木船,从远处飘飘晃晃地驶入了码头。 船上总共只有两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负责划船的干瘦老人。 还有一个,面相憨厚、身穿紫色袍子的剑士。 两人有个共同点,就是眼睛微微闭阖,明显都是目不视物的瞎子。 “到了吗,一笑先生?”
头发花白的干瘦老人卖力划着船,满腹疑惑地问道: “好像能听到从春天女王之城里面飘来的音乐声了,不过这里的码头,怎么这么冷清?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个繁荣城镇的码头,不是应该船只进出吐纳不断、人声鼎沸才对嘛! “是春天女王之城到了没错,往东南方向再划一点就能停靠了,安格大叔。”
中年盲剑士温声回应,而后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侧过头,静静“注视”着远处那艘空无一人的海贼船。 “恶人终有恶报……” 他摇摇头,沉声开口:“看来在下是来晚一步了,安格大叔,那个劫掠了你们村子的猎魔人海贼团,已经全部死在这里了……” “诶???”
头发花白的瞎老头扭过头,大惊失色,一时间没注意,愣是让小木船撞上了别的船。 自己也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向前一滚,眼看就要掉入海中,忽然只觉身体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握住,然后稳稳落在了甲板上。 “谢谢,谢谢……” 老头一阵感激,往前没走几步,就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座柔软的墙壁。 他被吓了一跳,后退两步,张开双臂,左右来回试探着摸了下,感觉是圆柱状的,更像是一根毛茸茸的柱子…… “长了毛的大象吗?”
瞎老头抬起脑袋,茫然喃喃自语。身后传来盲剑士温和醇厚的声音: “不,安格先生,那是一只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