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名的成绩到达了终点。萨爽楞在原地发呆，身后的劳琳率先跑向终点，对着祁嘉述就是一阵猛拍，还一边拍一边采访：“祁嘉述同学，请问你现在有什么感受？”

祁嘉述没说话，双手扶着腰喘了几口气。劳琳脸上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而后毫不气馁地继续问道：“那你现在有什么话想说吗？”

祁嘉述面无表情地说：“没有。”

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萨爽，边往那走，边往下摘号码布，劳琳跟在他身后，又不咸不淡地问了几个问题，祁嘉述全当没听见。到了萨爽身边，祁嘉述伸手在萨爽脸前挥了几下：“想什么呢？”

萨爽猛地回过神来：“啊，没想什么。”

劳琳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把单反往萨爽手里一塞：“同学，麻烦你帮我们拍张合照。”

萨爽举着单反，正想说我不会用这玩意儿，祁嘉述把单反直接塞回劳琳手里：“麻烦你帮我们拍张合照。”

这是祁嘉述对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劳琳愣了一下，随后像个机器人一样点了点头：“好。”

祁嘉述站到萨爽身边，手很自然地搭到了萨爽肩上。萨爽还在寻思祁嘉述没出汗的事，表情看起来有点呆，劳琳也没提醒她，迅速拍完了这张合照。祁嘉述接过单反看了看照片效果，对劳琳说：“运动会结束后，我能找你洗一下这张照片吗？”

劳琳受宠若惊，赶紧说道：“可以可以。”

她正想趁机也跟祁嘉述拍张合照，祁嘉述已经揽着萨爽的肩膀往看台的方向走了，只留下一句没什么温度的“谢谢”。劳琳气得咬着腮帮子原地跺了几下脚。祁嘉述揽着萨爽走到上看台的楼梯口，萨爽突然停住脚步，一把拉住祁嘉述的手腕，转头去了操场西边的小角落里。西墙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萨爽背靠这些植物，一脸认真地说：“祁嘉述，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祁嘉述目光坦荡地看着她：“没有。”

萨爽指了指祁嘉述的额头：“其他人的汗把背心都浸湿了，你怎么一点汗都没出？你真的只是普通人吗？”

原来她是在琢磨这件事，怪不得从刚才就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祁嘉述抬手摸了摸眉毛，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奈：“不是我故意瞒你，是我忘记把这件事告诉你了。”

“什么事？”

萨爽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是不是想说，其实你根本就不是你之前说的那样，只是个普通学生，相反，你根本就不是人！”

祁嘉述：“……”怎么这话听着有点骂人的意思。祁嘉述把萨爽的手放到自己手上，问她：“什么感觉？”

“……”萨爽低头看着祁嘉述的手，使劲感觉了一阵，老实说道：“没什么感觉……”祁嘉述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之前不是还总说，我的手很凉吗。”

“是很凉啊，”萨爽使劲观察了一下祁嘉述的手，依旧没看出什么新花样，“可就只是凉，也没其他感觉。”

祁嘉述说：“自从出事以后，我的体温就变得很低，也很少出汗，所以我才能一年四季都戴着口罩也不会觉得闷热。虽然刚才跑完五千米，身体上的消耗很大，但我的体温不会升高，也不会出汗。”

“你说的是真的？”

萨爽的表情看起来还有几分怀疑，“可是你平时又不训练，怎么能一口气跑完五千米，跑完还像没事人似的。”

祁嘉述笑了一下：“虽然我不会像体育生那样每天训练，但这并不代表我从来不锻炼身体。相反，我经常夜跑，也经常打篮球，身体素质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

萨爽依旧是半信半疑的态度：“那你刚才为什么明明能拿第一，故意减速拿了第二，难道不是怕被我发现吗？”

“被你发现什么？”

祁嘉述解释了这么半天，实在觉得口干舌燥，“萨爽，我真的只是个普通人，该解释的我都已经解释过了。”

信不信，只能由你。萨爽垂眼思索了一会儿，冲祁嘉述伸出一根小拇指：“我信你，不过我们要拉勾，以后谁也不许欺骗对方。”

拉钩……祁嘉述看着萨爽那根小拇指，忽然发现自己长这么大，好像还从来没跟人拉过勾，这种约定方式实在有些古老……但他还是勉为其难地伸出了一根小拇指，和萨爽勾在一起：“好。”

萨爽晃了晃手腕：“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就在祁嘉述准备把手放下时，萨爽又着急忙慌地补充了一句：“那什么！特殊情况除外！”

“……”祁嘉述幽幽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经常骗别人？”

萨爽把脖子一扭：“当然不是！”

两人一起回到看台上，主席台正好开始广播五千米的成绩：“……第一名，十六班张超，十八分四十六秒，第二名，四班祁嘉述，十八分四十八秒——”“啊——”看台上响起一片欢呼声。萨爽一脸黑线：“第一名也太惨了吧……”秦争鸣回头莞尔一笑：“看来今年咱们班的排面要换人了。”

说到这事，萨爽有一根断了的弦被重新接上，转头问祁嘉述：“对了，你刚才明明能凭实力拿第一，为什么还要让给那个十六班的张超，我看你最后一圈冲刺的时候，那架势可是冲着第一名去的。”

祁嘉述顿了一下，语气平淡地说：“不为什么，就是懒得跑了。”

本来他确实是想拿第一的，只是听到萨爽喊的那句“加油”时，他忽然想起萨爽上午说过的话，步子不自觉地就放慢了。或许那些体育生更需要这个第一，他拿了也没有多大用处，只要萨爽知道他有拿第一的实力就行。“懒得跑就不跑了……你真厉害。”

萨爽一脸钦佩，冲祁嘉述伸出一根大拇指。第一天的赛事赶在天黑之前就全部结束了，看台上的学生陆陆续续往外走，祁嘉述总是被人有意无意地盯着，表情有些不自在，从书包里掏出口罩重新戴上了。萨爽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书包里，对秦争鸣说：“走吧争鸣。”

秦争鸣摇了摇头：“爽，你先回去吧，现在时间还早，我准备去教室上会儿自习。”

“上自习？”

萨爽被好朋友的学习态度惊呆了，“今天可是运动会啊，你忙了一天不累吗？”

秦争鸣推着萨爽的肩膀向外走：“累什么啊，我又没项目，就给大家送了送水，喊了几句加油，你才是需要好好休息的，赶紧回家吧，养精蓄锐，明天看你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