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爽回头看祁嘉述,发现祁嘉述也正看着她。祁嘉述的目光带着探究意味,似乎是在等她做决定。如果祁嘉述不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她可能会稍微解释两句就跟崔欣宇走了,可现在她忽然有点开不了口了。总觉得自己一句话说不对,就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再回过头时,崔欣宇冲她淡淡地笑了一下:“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没有,”萨爽下意识摆手,脚却定在原地,怎么也迈不开腿,“方便,这有什么不方便的。”
话是这样说,可她心里还是有点虚,眼前崔欣宇的脸色看起来实在差极了,仿佛几天几夜都没休息过,可身后的祁嘉述也是好长时间没来学校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就要被她放鸽子……此刻她恨不能来一招影分身,把自己一分为二,一个跟崔欣宇走,一个留下陪祁嘉述。正纠结为难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嘉述。”
萨爽一转头,就见老胡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教室前门,连门都没进呢,就先亲切地叫了祁嘉述一声。老胡越过教室里打闹闲聊的人,直接走到最后一排祁嘉述的座位旁边:“来学校了啊,怎么都没跟老师说一声,老师正想找你呢……”老胡简直是天降奇兵,救她于水火之中。萨爽的两难境地一下就迎刃而解了,她表情激动地跑过去,在老胡的唠叨间隙里插了句话:“既然老师找你,那我就先去踢球啦!”
“萨爽,你这次期中考试物理及格了吗,”老胡冲着她往教室外面跑的背影喊了一句,“一天天的不知道下功夫学习,就知道踢球。”
下楼途中,崔欣宇问萨爽:“你这么出来行吗?”
“没事,”萨爽感觉一阵轻松,“反正老胡找他呢,他抽不开身。”
“我不是说祁嘉述,我是说你们胡老师,”崔欣宇说,“他刚才不是批评你了么,你不回去学习……”“那就更没事了,”萨爽无所谓地说,“老胡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他跟班里几乎每个人都会说这些话,除了祁嘉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行,不用太当真。”
崔欣宇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当初我要是分到你们班就好了。”
到了球场,萨爽刚摆开架势,方阔从一旁的篮球场小跑过来:“智深怎么没跟你一起?”
“滚,你才智深,”萨爽一只脚踩在球上,“老胡把他拖住了,估计是想多关心关心他。”
“不愧是学霸啊,刚来就把老胡惊动了。”
方阔心情很好地回篮球场打球去了。足球场上有几个男生正在踢球,见萨爽和崔欣宇来了,远远地跟两人打了个招呼,萨爽冲他们挥了挥手。崔欣宇趁这个间隙,从萨爽脚底下把球勾走,踢着进了足球场,萨爽回过神来立马追上去:“哎我还没开球呢!”
在球场上来回跑了十多分钟,崔欣宇脸上出了点汗,原本苍白的两颊有了点血色,看着没之前那么吓人了。萨爽原本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怕崔欣宇在球场上突然晕过去,不过看崔欣宇现在的表现,应该不至于晕过去,跑得和平时一样快,断球依然又准又狠,在对面好几个男生堵到球门前摆大巴的情况下依然打进一球,后来更是夸张到来了个梅开二度,一群男生先是恼恨地喊了一声,但又不得不拍手叫好,嘴里齐声喊着“宇哥牛逼”。“宇哥牛逼,”萨爽也凑热闹喊了一声,“不错啊,今天是开挂了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她能感觉到崔欣宇在球场上奔跑时心里憋着一股气,表情和动作看起来都带着一股狠劲,她猜那帮男生肯定也感觉到了,所以才没人敢在崔欣宇断球的时候硬和她拼。她大概知道崔欣宇这股气是哪来的——就算没亲眼见,她也能脑补出老张看到崔欣宇这次的成绩会作何反应,光是想想她就头皮发麻。不过崔欣宇不说,她也不好问,踢到后面她完全进入了状态,也就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尽情地在球场撒起欢来,直到对面的高一学弟说快上课了,才意犹未尽地抱着球和崔欣宇一起往教室走。经过小超市的时候,萨爽拍了一下崔欣宇的肩膀:“宇哥今天表现不错,爽哥请你喝饮料,说吧,想喝什么。”
“又是宇哥,又是爽哥,到底谁是谁哥,”崔欣宇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那我要挑个贵的。”
“不带这样宰人的啊,最多不能超过十块。”
萨爽喊着。崔欣宇正在放饮料的货架前晃悠,萨爽弯腰拿了一瓶甜牛奶,她来小超市除了要请崔欣宇喝饮料之外,更主要的是来给祁嘉述买甜牛奶,虽说祁嘉述是被老胡截住的,但她心里到底还是过意不去,从教室出来的时候就想着待会得给祁嘉述买个甜牛奶补偿一下他。拿完甜牛奶,她原地站了一会儿,又习惯性地给方阔拿了瓶水。到了五班教室门口,萨爽往里瞄了一眼,正好跟坐在讲台上的五班班主任老张对上,一瞬间的杀气逼得她后退一步,太可怕了,老张居然课间也坐在教室盯着,那谁还敢出去玩。萨爽安慰性地拍了拍崔欣宇肩膀:“难为你了。”
崔欣宇的脸色比方才踢球之前好多了,回过头冲她露出一个稍显勉强的笑容,压低声音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爽哥你就放心去吧。”
说完就迎着老张注视的目光进了五班教室。萨爽在心里默默给崔欣宇竖了竖大拇指。到了四班后门,萨爽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十分谄媚的笑容,刚拐进去就是一声:“祁嘉述,你看我给你——”话还没说完,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手里举着的甜牛奶也僵在了半空。祁嘉述的座位空空如也,连书包也不在了。仿佛他今天根本没来过的样子。萨爽几步奔过去,问前排的人:“祁嘉述呢?”
“刚才收拾东西走了。”
“他怎么好端端走了?”
萨爽问。“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