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级台阶上坐下，胳膊抱着膝盖，下巴藏进臂弯里。祁嘉述挨着她坐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萨爽没作声，过了一会儿，身子一转，一头扎进了祁嘉述怀里。呜呜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钻进祁嘉述心口。“祁嘉述，我做了坏事……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我不敢出门……大家都知道我害死人了……”“我想藏起来……可是……”祁嘉述心疼得要命，看到萨爽这个样子，他不敢去想象这段时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发生什么事了？”

祁嘉述轻声问。萨爽突然不说话了，只是拼命地摇头，像是在祈求他不要问。——方阔举着三个冰淇淋把五层的店铺转了个遍都没找到萨爽和秦争鸣的人影，眼看手里的冰淇淋就快化了，才在扶梯上瞥见秦争鸣站在三层一家店铺门口，旁边杵着个他不认识的女孩。奇怪，萨爽哪去了。方阔举着冰淇淋小跑过去：“你俩也跑太快了，让我一顿好找，萨爽呢？”

坏了，忘了这儿还有个活祖宗在，秦争鸣眼神往两边乱飘，正想着该怎么搪塞过去，米雅已经友好地为方阔指明方向：“她和小述去那边了。”

“这是？”

方阔看向秦争鸣。秦争鸣干咳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你好，我叫米雅。”

米雅歪头冲方阔笑了一下。方阔点了点头，往米雅方才指的方向看过去：“小述是谁？”

——楼梯间的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祁嘉述和萨爽一起回头。方阔手里举着冰淇淋，看到这俩人依偎在一起，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冰淇淋往旁边一扔，一把拉起萨爽，朝祁嘉述骂道：“有种啊你，外边一个，里边一个，脚踩两条船，也不怕扯着蛋！”

秦争鸣下意识转头看了米雅一眼。她早就习惯方阔的粗鲁言辞，就怕米雅没见过这阵仗，一下再给吓着。不过米雅看起来倒是很淡定，抱着胳膊站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再看看那个，倒像是看热闹来了。“方阔，松开。”

萨爽把手抽出来，揉了揉手腕。方阔看了祁嘉述一眼，回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再看一眼地上的冰淇淋，火大之余居然觉得有点委屈，蛮横地重新抓住萨爽的手腕，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一样盯住她：“你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萨爽叹了口气，疲惫地摇了摇头：“我想回家。”

方阔眼里瞬间有了亮光，连连点头：“回家，好，我送你回家。”

说完，拉着萨爽就走了，把剩下的三个人晾在了原地。秦争鸣正要跟上，祁嘉述在她身后说：“班长，我想跟你聊聊，方便吗？”

——咖啡厅里人不多，大都是约会的小情侣，祁嘉述和秦争鸣坐在角落，面前各自放了一杯咖啡。秦争鸣说完，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又往里面加了块糖。“崔欣宇留遗书了吗？”

祁嘉述问。秦争鸣摇头：“应该是没留，当天一出事，她的东西就被收起来了，后来她家里人来学校取走了，没听说有遗书。”

祁嘉述皱眉，手轻轻摩挲咖啡杯的杯沿，似乎在思考什么。秦争鸣看了一眼隔几桌的米雅，问祁嘉述：“她跟你，什么关系？”

米雅似乎察觉到秦争鸣的目光，转过头来冲她笑了一下，正好祁嘉述也回头看她，她便朝祁嘉述耸了耸肩，眼神有点等急了的意思。祁嘉述回过头来，说：“朋友。”

秦争鸣看着他，眼神带着审视的意味，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你说是，那就是。”

祁嘉述没再说话，似乎一直在考虑什么。“我觉得……”“我认为……”秦争鸣和祁嘉述同时开口，又同时被对方打断。“你先说。”

秦争鸣端起杯子喝咖啡。“还是你先说吧，”祁嘉述说，“你知道的应该比我多。”

秦争鸣放下杯子：“我觉得目前的主要问题不是学校的流言蜚语，那些早晚会过去，而且我已经找到了散播的源头。现在更重要的是，萨爽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我要说的也是这些，”祁嘉述点了点头，眉头依旧皱着，“萨爽现在的情况有点危险，需要专业的心理疏导，我打算帮她联系心理医生。”

“那我们各自分工吧，”秦争鸣说，“学校那边的事，我处理。萨爽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

离开前，秦争鸣犹豫了一瞬，回头问祁嘉述：“你这次回来，是短暂停留，还是……”祁嘉述沉默。秦争鸣从沉默中得到答案，声音比方才冷了一些：“谢谢你愿意帮忙，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