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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不去想该不该回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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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离开竟择的时候了,谭佳佳收拾了所有的东西,准备一小时后下班离开。正在此时,听到惊呼,艾米在开水间晕倒了。彭子诺和谭佳佳赶紧把艾米送到了医院,谭佳佳打电话给郝帅,让他速来。郝帅以为谭佳佳出问题了,电话没说完就跑了出来。“什么情况?”

郝帅见了谭佳佳发现她没事,放下心。“艾米昏倒了,我想也许你来能劝劝她。”

谭佳佳怪好帅电话都没听清楚就跑来。“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怎么了!”

郝帅说,“艾米在哪儿,我去看看!”

“我叫你来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不想住院,医生说她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必须住院治疗。可艾米不听,非要回去工作。我估计是放不下仲晨的事儿。”

谭佳佳一边带着郝帅去病房,一边解释。“都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还能不住院呢,这个艾米就是怎么任性。”

郝帅也非常无语。到了艾米的病房门口,谭佳佳没有进去。“你一个人进去吧,也许这样说话方便点。这时候也许艾米并不愿意见到我,或者跟我说话。”

谭佳佳在门口止步。“好的,你在外面等我,我一会儿就出来。”

郝帅拍拍谭佳佳,随后走进艾米的病房。看到郝帅走了进来,艾米把脸扭到了一边,不想说话。“怎么,不想我来看你,那我走了。”

郝帅说着却拉着椅子坐下。“我希望你别和他们一样劝我好吗?”

艾米转过头来,眼神里的意思是,你劝我,我也不会听。“我不是来劝你的,但是你心里应该明白。活在仇恨里,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现在你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何必像蜡烛一样耗尽自己?”

郝帅对艾米的任性太了解了,虽然这样也还是试着说了这番话。“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人生过得有意义吗?难道只是为了报仇。”

“这些你就不要对我说了,因为已经晚了。”

艾米把头又转了过去。“对我来讲,我的生活只剩下恨了。陆嘉骞和你都抛弃了我,你们另结新欢,只有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面对自己的余生,恐怕连10天都没有的日子,你有什么资格劝我呢?”

艾米自有一番措辞。郝帅一看艾米实在听不进什么,也只好从病房里退了出来。出了艾米的病房,郝帅和谭佳佳商量。他觉得,目前只有陆嘉骞才能说得动艾米安然度过最后的日子。谭佳佳打电话给叶苏,商量该怎么办!叶苏在这件事情上,展现出空前的大度。她随即打电话给陆嘉骞。“艾米住院恐怕已经撑不过10天了。我看你最好能来一趟。”

叶苏说。“这么严重,医生这样说的吗?”

陆嘉骞问。“是的,医生说只有一周到10天的样子,因为她的癌细胞扩散得很快。”

叶苏把医生的原话和陆嘉骞做了复述。“好的,那我把轩轩安置一下。明后天到北京。”

陆嘉骞放下电话,火速安排朋友照顾轩轩,并且买了最快的航班飞了过来。有了陆嘉骞的这个决定,大家的心就都踏实了。郝帅告诉艾米。陆嘉骞很快就会来到医院,他希望艾米好好养病,听医生的话。艾米愕然,她万万没有想到,陆嘉骞还愿意见自己,在这种时候。一天后,陆嘉骞走进艾米的病房。看到脸色惨白的艾米,说不出的难过。艾米眼里闪着光亮,她的确期盼着陆嘉骞。“嗨!你来啦!”

这声招呼就像多年后,两人再次相遇。“是啊,我还是很担心你,你想不想见你妈妈?”

陆嘉骞问。“我谁都不想见,只想见你,你可以陪我度过最后的时光吗?”

艾米虚弱地看着陆嘉骞。陆嘉骞点点头。“叶苏打电话给我,我安置好孩子就过来了,的确我是这样打算的。”

陆嘉骞坐在艾米的床边。“谢谢你,嘉骞哥。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但是我觉得很冰冷,与你们都永远不再相见,还有,我突然害怕报应,担心死的时候,这些报应不会放过我?”

艾米的脸有些扭曲,恐惧弥漫在神情中。“既然要治疗就不要想这些了,我会陪你到最后。”

陆嘉骞岔开这些,他不想悲情的痛苦,成为艾米最后的记忆。“你恨我吗?”

艾米紧张地看着陆嘉骞。“不恨!我觉得反而是你让我更加明白了自己拥有了什么!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迷茫地去寻找,很多东西本来就在身边,不用去很远的地方找。”

陆嘉骞的意思艾米当然明白。“你指的是叶苏和孩子吗?”

艾米眼神中闪过失落。“我指的是家庭,这个曾经对我很重要,现在终于失而复得,而这些事跟你有关,我认为是在你的帮助下得到的,所以我和叶苏都很感激你。”

陆嘉骞一度想帮助艾米的心理学疗法,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一周的时间里,陆嘉骞每天陪着他艾米散步、吃饭、输液,晚上才会离开,艾米苍白的脸上,逐渐变得宁静了。这一天,两个人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天上还飘着雪花。“你帮我想想天国是什么样子?地狱又是什么样子?”

艾米仰着脸任雪花落在脸上,睁开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看似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我们只在电影里看过这些,真的无法想象。”

陆嘉骞扶着艾米亦步亦趋。“你觉得我应该会去哪里?是天国还是地狱?”

艾米神伤。“我觉得这一段时间,你应该忏悔你做过的错事。每一个忏悔的人,都应该被原谅,你不要自暴自弃的认为,只有地狱在等待着自己。”

陆嘉骞舒缓她的情绪。“真的可以被原谅吗?”

艾米停住脚步,认真地盯着陆嘉骞的脸。“当然,每一个宗教都是这样说的,我相信这是有道理的。从人性的角度来讲,我们每个人都做过错事,最重要的是我们懂得忏悔,懂得不再去做。”

陆嘉骞温暖的目光,让艾米看到了希望。“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做错事了,可是也再没有机会做对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世。”

艾米很感慨。“你后悔做过的事情吗?”

陆嘉骞问。“说心里话,我曾经觉得这个世界对我很不公平,我想要的东西都被夺走了——爸爸被夺走了,你被夺走了,甚至,我以为永远不会离开的郝帅也被夺走了!还有什么是属于我的呢?每次想到这里,我就觉得非常孤单和愤怒。”

艾米叹息。“你有没有想过?有些人是你不珍惜,所以他们才会离开?”

陆嘉骞问艾米。“起码爸爸不是。我并不是不珍惜爸爸。可是他也被夺走了。”

艾米像个小孩儿一样开始抽泣。“你现在还是这样想吗?”

陆嘉骞给她一块纸巾。“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对我说的话。或许,我有很多次可以放下仇恨,去珍惜身边拥有的东西,是我不够智慧,没有发现这些,导致我一错再错。现在我愿意忏悔,我错了。”

艾米擦了擦眼泪,仰头看着高大的陆嘉骞。苍白的面孔下,艾米的神情越来越单纯。这个往昔心狠手辣的女人,在生命的最终却变得庄严了。陆嘉骞心里释然,这个女孩儿终于肯承认,她错了。艾米在一周后离开了人世。走得安详。葬礼的那天,谭佳佳和叶苏一起走出墓地。“叶苏姐,我非常敬佩你。最后的时刻你能让陆嘉骞陪伴艾米宁静地走完。”

谭佳佳歪着头看着叶苏。“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值得尊敬呢?艾米的人生是如此的短暂,却过得这么匆忙,甚至在我们看来,并没有得到快乐的意义。”

叶苏想起艾米也觉得很惋惜,“如果她能从父亲被害的阴影里走出来,会好很多。”

“是啊,她的一生都在短暂的报复中度过了。我们会觉得这样人命运很差,其实,令一个人命运很差的,并不是命运本身,而是他面对命运的态度和采取的办法。”

谭佳佳一边走一边感叹。“佳佳,你真的长大了,这段时间你成熟得很快。”

谭佳佳经过这些事之后沉淀了,她的美,在叶苏眼里却越来越闪亮。“是艾米让我懂得了,恨一个人有多可怕!我也曾经因为李佳铭的合伙人Jason,夺去了佳铭的生命而愤恨不已。幸运的是,我的身边有很多爱我的人。特别是郝帅,我觉得我遇到他,真的是自己的福气!”

想起往事种种,谭佳佳才知道郝帅都为她做了些什么,那些不着痕迹的付出,在此刻尤其令人感动。“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学会感恩!只有感恩,才会快乐、知足。”

叶苏搂着谭佳佳的肩走到了车子旁边。“什么时候回美国呢?”

谭佳佳问。“应该很快了吧!这段时间,在整理家里的物品,有一些需要邮寄到美国去。但是,心里却很充实,对于未来没有恐惧。”

叶苏很欣慰,陆嘉骞还给了她一个归巢。“希望艾米的未来也是这样,没有恐惧。”

谭佳佳伸出双手合十祈祷。“她是在爱和关心中离开的,我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叶苏抬头看看灰茫茫的天空,艾米的来生但愿是明媚的。谭佳佳和叶苏握手。她们约好一起创业!在大洋彼岸创造属于她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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