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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节俭需适度(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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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入住,嫌弃桑仲夏做瑜伽点卫生香;把自己的追求者介绍给柳妍;以为金惜早要抢她的老板,那天商业活动结束回来就连着几天没给好脸色。她们真的没办法急马滔滔之所急,忧马滔滔之所忧,甚至隐隐有看好戏的味道。“可惜你不去听她吐槽,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金惜早嗟叹道。她们三人并排进了一家日式自助料理店。穿着短和服的小小姑娘在门前作出清脆响亮的欢迎,把她们领到预定的小包厢。金惜早抓过菜单一阵翻,瞟见柳妍紧张的脸色,识趣地把菜单推给柳妍,“要不就不自助了,单点几份刺身寿司就行了。”

到这种地方来,当然是吃到扶墙出去才过瘾,比着预算一份一份小心翼翼地点,最后一定是吃不饱的。单份菜品价高量少,性价比不高,可既然坐下来了,也不好意思说太贵了我们走吧。柳妍把菜单前前后后翻了好几遍,点了一份刺身、一份寿司、一份烧烤拼盘、一份咖喱饭、一碗面条,被桑仲夏叫停了。从平时的生活细节中她能感觉出柳妍在努力省钱。其实三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些东西可能填不饱三个消化力旺盛的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桑仲夏开始狂饮大麦茶,先把胃撑起来,免得一会儿眼睛像闪电筷子如雨点,一不留神风卷残云了。“洗澡,后来那个姓高的老总没再联系你?”

柳妍比较关心室友的桃花。金惜早转着杯子说:“联系我干嘛?要投诉我也是找我们报社。”

她压根就没往桃花的方向拐。桑仲夏要说话,金惜早猛地抬起一只手做出下压的动作。另两人自然明白这是要她们噤声,不由一愣。包厢里没人说话了。金惜早用那只下压的手指指她身后的木板。柳妍与桑仲夏费解地看着木板上的纹路,没有什么特别啊,就要再开口,又被桑仲夏的手压住。她们这才察觉气氛诡异。刚才进来时,似乎听见隔壁包厢是有人说话的,现在她们一停,隔壁也安静下来,似乎在暗暗较劲,像《无间道》里的梁朝伟和刘德华,在黑暗的街道上察觉的对方的存在,却没有人敢轻易回头验证,因为一回头也就暴露了自己。什么人?桑仲夏用不振动声带的耳语问。金惜早做了个口型,先张大了嘴,又是相同的小口型,把嘴巴圈拢。她们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出说的是马滔滔。那个马的嘴型大得好惊悚这个城市真大,在茫茫人海里撞到旧男友和他的新欢这种桥段只会在电视剧和MV里发生。这个城市也很小,横跨了两三个区来吃料理,坐在隔壁包厢的依然是你的合租室友。这就是无缘和有缘的区别。柳妍做了个质疑的表情。金惜早肯定地点点头,用眼神表明,不要怀疑一个记者的感官雷达。桑仲夏已经沉不气,偷偷爬到包间移门后,鬼鬼祟祟一点一点拉开门,动作极轻微,生怕被隔壁听到。木格子门的底边艰难地越过微微隆起变形的木地板。两个房间的人都不说话,都不喘大气。她们觉得隔壁一定已经察觉这边在做的小动作了,却听不出隔壁正在做什么。木门给推开一条三十公分宽的空隙,桑仲夏侧着身子正要挤出去。隔壁一个男人说:“怎样?到底怎么样?给个爽快话。”

她被惊吓到,后背撞在木门上,哐嘡,在两个房间的人听来都是巨响。服务生这时候冒出来,端上三文鱼刺身,说了句:“三位请慢用。”

柳妍忙向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怎么可以暴露这边客人的信息呢!太没职业素养了。就听见一个女人用伪装过的镇定声音喊:“买单!”

果然是马滔滔的声音。服务生立刻跑到隔壁去了。不知道是谁掏的钱夹。“去你家还是我家?”

那个男人又问。语速很快,声音有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冰块上涂了猪油,滑腻腻,摔在地上立刻四散迸飞。马滔滔没有回答,她对服务生说:“请开一张发票。”

“去你家吧,我家没收拾,很乱。”

那个男人进一步说。马滔滔还是没说话。两个包间都冷下来,一边奋力抓住只言片语分析着马滔滔和这个男人的纠葛,另一个边也知道自己正被窥探,不知为什么没有阻止那个男人的胡言乱语。“你还是考虑好,其实也没什么,对你来说,这种事总不会吃亏,也许还会占点便宜呢。”

那人暧昧地说。不一会儿发票来了,传来指甲刮桌面的声音。金惜早想象马滔滔用漂亮的水晶甲刮鱼鳞似地刮发票,指甲前端腻上一堆银灰色粉末,就无端地烦躁起来。她也叫:“买单!”

服务生赶过来说,“下面的菜就来了!”

“我们不要了!买单!开张发票,快一点。”

金惜早坚持,并且飞速地把几片薄薄的三文鱼做了分配。服务生还没走出包间,鱼片被吃光了。一盘三文鱼的价格还不到包间的最低消费额。三个人在服务生的臭脸伺候下率先离开了那家料理店。柳妍边走边小心地折起发票放进钱包,数额不大,应该有机会报销的吧。虽然区政府有报销额度,每一笔的金额都得在可以解释的范围内。金惜早扬手打车,把桑仲夏和柳妍推到后座上,自己上了副驾驶位置,对司机说出所租住小区的地址。桑仲夏委屈地摸着肚子,出来一趟,只喝了一杯大麦茶,吃了两片三文鱼,还是被特别照顾才比两外两人多吃了一片,依然饥火中烧,虽然隐隐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毕竟只是个模糊的猜想,她说:“我们为什么要先出来?我们是恰好撞到,又不是跟踪,也不用心虚吧。”

她们一跑,反而像她们被撞破了奸情,起码让她吃饱咖喱饭再走嘛。金惜早掏出手机用手指头抠着触屏上的细小按键发消息。“你一点没发觉?那男人给了她一个两头难的选择。她不说话,让那个男人说,又用发票的事情拖延时间,是在向我们求助。当然,为了她自己的尊严,她不可能向我们开口,也不会抱太大希望。”

“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到隔壁去说,我们回家能做什么?”

柳妍问。“我得去保住我们的客厅不被弄脏弄乱啊!”

金惜早理直气壮地回答。也许,这算一个十分重要的理由吧。桑仲夏想起自己的缝纫机在茶几上,一堆手工半成品堆在沙发一头,顿时也急迫起来。柳妍自然忧虑起自己刚洗干净挂在窗外的内衣。“这样……帮不了她吧?”

柳妍说。“她不好意思直接求助就是不想说根源,不说根源我也没办法对症下药。”

金惜早晃晃手机,说:“我只能告诉她,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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