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还给高福新做了一份黑暗系的早餐,一只很老的荷包蛋夹在面包片里配一只水煮蛋,比起炒青菜来,灾害程度应该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监督高福新吃早饭的时间里,马滔滔打理了自己的脸,化了娇艳的妆容,嘴唇好似沾了晨露的花瓣。她理直气壮地开车送老板上班来了,穿着前一天晚上的衣服,黑色风衣底下鱼尾长裙,白皙的脖子上有一个鲜明的红印子,粉底也盖不掉。她从车上下来,直到走进办公室坐下,围观者络绎不绝,甚至有为了回头看她撞在玻璃门上的。她知道自己正在被看着,落落大方,用办公室电话打给金惜早:“洗澡,你还没有出门吧?对,帮我送一套上班的衣服过来行么?”
放下电话才劝围观的人散散,“看什么看,今天很闲么?看来工作量不够是么?”
看的人知道她不是真的计较,那是变相的炫耀,就顺势凑上来问:“怎么穿这身来了,昨天没回家?”
马滔滔就笑:“你们想多了。我把高总送回家,太晚了打不到车,就在他家沙发上凑合了。别笑,真的想多了。”
当然,她的解释也被当做炫耀,本来就是炫耀嘛。大家马上散开了,哼,不能让这个女人太得意!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明了呢,别以为在男人家里过了一夜就登上高枝了。那些同样觊觎老板的女人们,自然是暗中着急,暗中想办法补救去了。趁人少,马滔滔上了回洗手间,看看左右无人,对着镜子把脖子上的红印揪深一些,端详端详,满意了,才姗姗拖着鱼尾回到办公室里。这一天,很多人无心办公。金惜早的到来,给办公室八卦又打了一针鸡血,场面又来了个小高潮。很多人的八卦雷达是很灵敏的,这个金小姐也绝对有问题!如今就要看这两人如何正面对攻了。马滔滔靠在椅背上转来转去,笑眯眯地歪头看进来的人。她好像已经攻占了高地,对每一个想要爬上来的人,踢一脚就可以了。金惜早把一个袋子放在她面前,小声问:“你真的下手了?”
“那还用说?”
马滔滔简单翻看了袋子里的衣服,并不着急换,她还要以目前的造型多呆一会儿,多保持一会儿胜利的感觉。“你不觉得,你攻得太容易,以后守得会很辛苦?”
金惜早说。“这个你不用操心,我分析过所有潜在对手实力。没有人能赢我。”
马滔滔用一支笔轻击桌面。“难道你的意思,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只要主权在你手中……”金惜早含蓄地问。“男人啊,有个名字叫背叛。”
马滔滔的回答好像叹息,又好像承认。桑仲夏把电话打到马滔滔的手机上:“你真的得手了?不是吧?”
她还没有做好输钱的心理准备,太突然了。“对不起,我知道你和阿妍打了赌。输钱事小,输人事大。”
马滔滔没有否认。“不行不行,你还没赢,现在只是你承认了,必须你老板承认你们在谈恋爱才算!”
桑仲夏挂了电话,不知打什么主意去了。金惜早等马滔滔挂了电话,从另一个纸袋里拎出吃了一半的早点,一面继续吃一面匆匆赶地铁去了。以后留在那个公司的传说是,那个败给马滔滔的女人,双眼发怔,失魂落魄,嘴上叼着一包豆浆,她的头发梳得很随便,靠近脖根处的一缕小头发还漏在马尾辫外。她头也不回往外走,从爱情到自我认知都被马滔滔击垮。当然事实不是这样的。为了给马滔滔送衣服,她也来不及多捋两把头发,送完衣服她就得赶场子,最近报纸那边走了个记者,人手不足,老总又想起她的好处来了,把她当做一卡双待的山寨机来用。她吃完生煎,刚好跨出地铁,时间上掐算得完美。高福新的电话追到了,她疾步如飞,讲电话的语速也跟着甩炮似地:“马滔滔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你也很关心这件事?我说真的,你会不会生气?”
“会,当然会。我很生气我的朋友做了个草率的决定,她做了件掉价的事,很CHEAP!”
“反正我就当你在嫉妒。”
对方懒懒地说。“高总,你到底有没有正事?”
“有啊,我想问问,你的人物访谈,写得怎么样了?”
“已经写完了,你给个邮箱,回头我发你,有不满意的可以改。我们竭诚为您服务。”
“收发邮件太麻烦,这样吧,中午出来吃个饭,你把稿子带上,需要改动的地方,我当面说一下。”
高福新一锤定音了。收发邮件麻烦,你怎么不说伺候你这位大客户才是麻烦呢?“喂!我上午两个采访!我中午不一定有空的!”
金惜早对电话喊。对方已经挂了。中午,金惜出现在餐厅门口,身上挂得像野战部队。两只相机包,一只采访包,一头热汗。她扶住门框就走不动了。“高先生订的座。”
她对领座的服务生说。服务生把她领到一张桌子前,高福新已经来了,正在看菜单。她累得顾不上客气,整个把自己摔进椅子,开始摘身上的零碎。“你的稿子。”
她从采访包里抽出几张打印纸,递给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从菜单上抬头,愣愣地看她,好像她做了件非常奇怪的事。她立刻意识到服务生可能带错座位了。 “对不起……我……认错了。”
她忙道歉,收拾东西站起来,找到服务生,“我找高先生。”
她小声强调。服务生领着她去前台察看了一个夹子,说:“没错啊小姐,中午在我们餐厅订座的只有一位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