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消息是马滔滔的对手反扑了,衬着雪白的胸脯晒出了一系列新货,而且图片清晰,清晰到包装上的每个字母。好消息是这些东西的规格都没超过马滔滔,拍摄手法缺乏新意,尺度没有进一步放开,无法击倒马滔滔,只能说是表态式的跟进。马滔滔被恶心到了。对手的态度表明她不想认输,她还有与马滔滔一较高下的实力。只是用了一天时间,她把马滔滔晒过的物品依样备齐,一件不落地发出来。好像是小时候有个不顺眼的家伙老学自己说话,你说一句她重复一句,你说什么她都跟。这场游戏的主动权就在对方手里了,你可以沉默着不说话,但只有她终于不跟了,才算告一段落。而马滔滔现在连一顿饭也吃不起了。不过高福新刚刚给她提供了秘密武器,最后一颗重磅炸弹。“你想同归于尽,我成全你!”
马滔滔冲回房间,把今天收到的皮包从纸袋里拆出来,连包装带皮包拍了照片发送微博。她盯着屏幕喘粗气,“我就不相信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在完成了我的欲望清单以后,还有余勇拿下这个包!”
她觉得,一个爱炫耀的女人,但凡有一点姿色都不会忍得住不把自己的动人之处发布出来的,难道对方只有胸脯是还能看的?她又觉得,如果一个女人有着丰厚的物质条件,是没有理由不漂亮的。如此得出的结论似乎又与表象相悖了。“这是最后的疯狂了,是吧?”
桑仲夏向马滔滔求证,“如果对方接招,你不会卖车子卖父母的房子卖肾筹款后买奢侈品继续斗富的,是吧?”
如果马滔滔敢回答是,她们马上向马滔滔的父亲打小报告,让她老爸来收拾她,她们答应过要看好马滔滔的。楼上的孩子又在哭了,怎么孩子爸妈任其扰民也不管?马滔滔赌咒发誓明天一定要去物业投诉。大家在忐忑中等待。这种感觉也差极了,睡觉也不安稳,好像对方会趁她们睡着偷袭一样,时不时要刷新一下对方的状态,看看有没有新图上来。三天了,那个微博的主人毫无动静,倒是评论还在涨,无所顾忌地发表评论,怂恿博主脱得彻底些,对她亮出来的东西不怎么感兴趣。隔岸观火的人都不担心火燎到自己身上,只盼着火越旺越好。可是那个博主就是不吭声了。以她的备货速度,三天时间拿不出个一样的包来,只可能是因为财政捉襟见肘了。马滔滔的杀手锏是奏效的。马滔滔渐渐从亢奋状态解脱出来,显得疲惫,躺在床上没别的事忙,又睡不着。现在她只能被动等着对手还招或者认输。她心里定了个期限,超过一个礼拜不上新,就自动判定认输。作为胜利者,她再也不屑看对方的挑衅了。桑仲夏敲了敲马滔滔的门:“玛格丽特,你把盒子拿回去了吗?”
马滔滔没听明白:“什么盒子?”
“疯狂购物以后又疯狂拆包装,拆下的那堆盒子啊?我今天找人卖废品,发现堆在门口的纸盒子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后悔了,捡回去了呢。”
桑仲夏说。“我才不做这种事。丢了就丢了。”
马滔滔说。“哦,那也许是扫楼道的清洁工拣走了?她以前不拣的呀……”桑仲夏莫名其妙地走了。一个想法冒了出来,马滔滔急忙点开那个对手的微博,检视每一张照片。“她在我们附近!”
她从床上蹦了起来大喊大叫,“你们快来,都过来!”
又拉响一级警报了。室友们从各个房间集中到马滔滔身边,看她这回又出什么幺蛾子。马滔滔把一张照片放大,举起来对准了窗户:“你们看!”
还是一张胸脯照,但拍摄者把手机举远了些,胸脯没有完全塞满照片每个角落,在左下角出现了一个窗框,与马滔滔房间的窗框形制一样,照片上窗户外的景色虽然模糊难辨,但比对着马滔滔窗户外的实景,依稀可以认定,这是同一个围着竹林的小池塘。“角度都差不多。”
金惜早惊讶,“何止在我们附近,对方是我们一栋楼的邻居,也许就在我们楼上或者楼下。”
“所以你认为你的对手把你的包装盒拣走了?”
桑仲夏若有所思。“有可能,她最后一次晒的东西都是外包装盒。”
柳妍恍然大悟了。马滔滔冷笑:“难为她把压扁的盒子一个一个又组装起来冒充里面有货的样子。现在,我要扒她的皮!”
马滔滔的宣言听起来鲜血淋漓,其实不是真的要上演恶性事件,她只是要把那个对手揪出来,叫她原形毕露。她采取的方法是钓鱼执法。夜里十点,楼道里点着檀香,气味扎鼻子得很。这套住着四个女生的房子里可能有一个得洁癖的,或者就是个信神神鬼鬼的,屋子里时不时飘出不知所云的气味。关起门来点邻居也不会说什么,弄得公用部位也香烟缭绕就过分了。邻居家的小孩又在哭了,但是哭声好像有点中气不足,比以前小声多了。一个影子从楼梯下来,走到一个门前,悉悉索索翻找门口堆放的废品。影子摸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打开小手电照了照,是一个装满废报纸的纸袋,纸袋里还有硬纸盒、皮标、棉纸,影子双眼放光,迅速搬开报纸,就在她抱起纸袋准备开溜时,楼道里发出一下惊天动地的巨响,吓得影子手一松,纸袋掉到了地上。夜黑风高的,一个人正专心致志地做心虚事,被猛然一吓,是会吓掉魂的。影子拔腿就跑,撞到了邻居丢在门口的电视机纸板箱,纸板箱倏地掀开,露出里面蹲着的两个人。高福新手持夜景拍摄模式的DV,对准了影子的脸部给来了个特写。马滔滔双手揪住影子的衣领叫:“原来是你!抓贼啦!抓贼啦!”
楼层一边的户门洞开,金惜早等三个人涌出来瞬间围住来人。邻居也被惊动了,这个时间,大家有了困意,可还没上床呢,楼道里又是巨响,又是叫抓贼,全来精神了,纷纷打开门来看。空气中多了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像是过年放炮仗的味道。“我没有偷,都是她们丢在外面的垃圾,我随便翻了下。”
被围住的女人极力为自己辩解。大家都是认识她的,是住在楼上的一对小夫妻里的妻子,前两个月刚生完孩子。她的丈夫也跑出门来看动静,见马滔滔他们人多势众,心知肚明自家理亏,不好挑明。忙回家抱出孩子来。小婴儿哇哇哭,瞬间抢了马滔滔的风头。丈夫对邻居们说:“几张破纸板,我们捡了垫桌脚,至于兴师动众吗?再怎么吵也不要吓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