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哥哥，放过我吧。”

李书言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红，不管如今站在她身后的人究竟是谁，这些话，她很早以前就想说了。当初带着恨意和不甘离宫，如今她也想清楚了，她和凌七月之间，许是没有缘分，即便是费尽力气成了夫妻，也难逃分别的命运。若是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宁愿他们永远停留在凌七月刚被接回去的那段日子里，至少，他们之间还能保留一些美好的回忆，不至于同如今这般两两相望，唯余失望。“阿言，你要离开我？”

凌七月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些难以置信，“你说过的，永远不会离开我的，阿言，你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忘了，七月哥哥也忘了吧。”

李书言闭了闭眼睛，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奈何那人力气大的出奇，她愣是分毫都没有抽动。“七月哥哥，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从前的事情，算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李书言已经下定了决心，从此之后不再同凌七月有任何的交集。身后那人见李书言说什么都不肯回头，大概是生气了，攥着李书言的手越来越紧，就在李书言吃痛，想要甩开他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地似乎陷下去一块，紧接着身体便失重，李书言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坑里。直到现在，李书言才终于确信了，自己刚才没有回头是正确的选择，她身后那人根本不是什么凌七月，更不是芳兰。说不定是什么怪物，只等着她回头便将她吃掉！李书言一边下陷，脑子里一边乱想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竟然踩到了实地上。面前的一切都十分熟悉，李书言仔细看了看，竟是从前在夜国是她住的寝殿！李书言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幻境，若非如此，她又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回到了夜国！如今看到这座宫殿，李书言竟然也觉得有些感慨，原本以为从此之后便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却不想如今这幻境之中，竟带她故地重游了一番。李书言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是从前她最常穿的宫装。只是，她根本想不起，这究竟是那无数个日夜中的哪一日。那怪物将她丢进这里，究竟要做什么？李书言疑惑的走近了自己的房间，脑海里不断地思索着方面的事情。不多时，她从前的婢女帘衾便带着一样东西匆匆冲进了她的房间中。“娘娘，这是方才在正殿正东方位搜出来的，您看看？”

帘衾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退至一边。帘衾素来稳重，今日如此慌张，李书言心下大体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看清了那东西面上的红布之后，李书言突然就想起来了。那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那时她才刚刚入宫，风头正盛惹得不少人眼红。生在皇宫之中，自然步步危机，多少人明里暗里想要弄死她，也是她命大，才躲过了那些明枪暗箭。那红布下面是一只裹着黄布的木偶，木偶身上密密麻麻扎着银针，李书言将木偶翻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张写着生辰的字条！“巫蛊之术素来是宫中的忌讳，又是在正东方向，究竟是谁，如此大手笔，一来便直指本宫性命！”

李书言当初不经事，将木偶扔回桌上，被吓得脸色有些苍白。“大抵是近几日娘娘树大招风，惹人不快，才遭此祸事。”

帘衾近几日也听了不少关于李书言的传言，人人都称她的狐妖附身，专门魅惑男人，甚至还会杀人挖心！“树大招风？哼，我进宫唯一要做的便是树大招风，如今看来，效果倒还不错！”

李书言迅速的稳定了心神，开始想对策：“这人偶你亲自去处理掉，一定要干净，切不可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然后去给我寻一块材质相同的木料来，动作要快。吩咐下去，今日概不见客，本宫在这里等你。”

李书言重复着当年事情发展的顺序，叮嘱帘衾。“是，奴婢这就去。”

帘衾领了命匆匆退了出去。直到一个时辰之后，帘衾才再次敲响了李书言的房门。“进来。”

“娘娘，这是您要的木料。”

帘衾推门而入，将手中的木料放下，才发现李书言此刻正立在案前。“帘衾，快过来看看，像不像？”

李书言冲帘衾招了招手，眸子盯着案上的一幅丹青。“八成像。”

帘衾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肯定道。“才八成？”

李书言皱了皱眉，伸手将画搁在一边，再次执笔，帘衾才发现李书言身后的地上已经堆了好几幅皇帝的画像，或坐或站，或严肃或微笑，形态各异。好半晌之后李书言才再次收笔，帘衾再看向案上的画，已经有九成像了。“去将桌上的木料拿来。”

李书言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唇角轻勾，笑得狡黠。整整一天，李书言都呆在房间里摆弄着那木料，照着画不停地修饰着，刻刀划破了手指也丝毫不在意。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完成了雕刻，李书言将手中的人偶递给帘衾，“帘衾，快过来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太像了，简直跟画中的一模一样。”

帘衾看到人偶的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李书言的用意。“用之前的红布裹着，然后放在我的枕头下面，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了。”

李书言抬手为自己倒了杯茶水，动作间扯到了指间的伤口，痛的她眉头一拧。“娘娘，奴婢给您包扎一下吧？”

帘衾说着便要去取药膏，却被李书言拦住。“不必了，伤口好了，有些事情就达不到预想的效果了。”

李书言捻起茶杯轻抿一口，语气淡然，“想必明日幕后主使便会生事，到时你随机应变，皇上赶到之前定不能让任何人碰到那人偶，可记住了？”

“是，奴婢记住了。”

帘衾退下之后，只剩下李书言一个人在屋子里发呆，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球鞋的让她有些心慌，明明知道自己身处幻境之中，可是李书言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按照当初事情发展的流程走下去，更不知道自己何事会被那怪物揪出去。李书言坐在桌边想了许久，都没有想起医书中曾记载过这样奇怪的景象。这究竟是她以为的幻境，还是真的回到了当初？李书言摇了摇生疼的脑袋，心里暗暗担心风梓墨，师父还有芳兰，若这真的是幻境，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