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继续拆封,心想,这一次一定不会再猜错吧!太仆之子燊的才学闻名咸阳,成不了榜一,也必是榜二。 虽这样想,但不敢再疏忽,动作谨慎了起来。 他轻轻地掰开黄纸,目光急切地落在姓名和所属上。 这一刻,就算他已经做好猜错的准备,也令他很是吃惊,竟……竟也非燊,乃高富贵。 “高富贵?”
嬴政念叨着这个名字,细眯着厉眼。 这个名字有些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却一时又想不起来。 冯去疾听到陛下的呢喃,好奇地望过来。 对于这个名字,他还是比较敏感的,一,高俅曾找过他帮忙举荐,他拒绝,二,高俅曾抱怨李肇的杂书害了他儿子。 他的儿子不就是高富贵吗? “陛下,高富贵乃少府协事高俅之子,上次臣和您提过。”
冯去疾在一旁提醒,并加以说明,“此子不学无术,更是贪看杂书,陛下不必为了高俅而枉顾律法。”
是的,冯去疾就是认为陛下之所以念叨‘高富贵’乃为了高俅献纸之功,而准备‘关照关照’高富贵。 “什么?你说什么?高富贵不学无术?贪看杂书?”
冯去疾点头,笑了笑,他认为陛下明悟了,但陛下却抛出一句难以置信的话,令他很是吃惊。 “不学无术,贪看杂书也能入榜二?”
嬴政整不明白了。 冯去疾听出了一丝端倪,连忙凑了过来,一看,表情滑稽至极。 榜二,高富贵。 要说这不真实,存在舞弊现象,那根本不可能,因为这是他出的策题,还是他亲自批阅。 但,怎会是高富贵呢? 他怀疑‘高富贵’乃重名,立刻看向所属,高府,绝对没错,咸阳就一个高府。 也就是说,高富贵不假,他的答卷也不假,那,那.......这一刻,冯去疾也被整不会了。 高富贵不是不学无术吗?怎会夺得榜二? “看看燊排到什么位置?”
嬴政暂时撇下高富贵,对燊还是有兴趣的。 如此才学之人,就算不入三榜,也必是下榜榜首吧! “诺!”
冯去疾动作很快,便一一地将剩余的二十八份卷子皆解封,露出一个个名字。 他一个个地查,查得很仔细,却无论如何翻看,也找不到燊的名字。 冯去疾很是尴尬,只得讪笑,“陛下,好像燊并未入围。”
他也想不明白,按理说,以燊的才学,应该能入他的法眼才对呀!怎连入围都无法做到?难道是批阅之人并没有呈上来? 他认为有这个可能,万数卷子里取一百,如果不入评阅官的法眼,是很难入围的,当然,冯去疾对评阅官的评阅也是有规定的,标准便是《政讲》和《经济论》。 嬴政一怔,内心有点难以接受,他看好的燊竟然没有入围,这有点扯。 “去取他的卷子来看看。”
嬴政想了解燊不入围的原因。 “诺!”
冯去疾也想知道为何?是自己刷下去的还是评阅官?或是,燊是徒有虚名。 他马上命人去取卷子,很快卷子就拿来了。 冯去疾第一个拿来看,随即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这卷子是他刷下去的,如此内容,太守旧了,根本无法和萧何、高富贵相比,无法入围也在情理之中。 皇也拿来看,怎么看就怎么皱眉,不禁深叹:“此子不及萧何、高富贵也,朕怎就看中他呢?”
如此守旧的答法,分明是找死,迂腐也! “还是萧何、高富贵之策妙!我朝能有此二人,足矣!”
“就不知此二人师从何人?”
嬴政嘀咕,询问的目光望向冯去疾。 “兴许他们都拜于同一人为师,此人乃名不经传之人。”
冯去疾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能猜测说道。 名不经传却能教出大能者还是有的,就如一些大儒,因为大秦倡法学,导致很多大儒默默无闻,自然不为人所知,但他们弟子无数,不乏大能者。 嬴政点头,心想很有这个可能,须知道,策题的出题范围乃《政讲》和《经济论》,如果二人都师从一人,这人又对此二书有深刻的研究,夺得榜一二就说得过去了。 可是不对呀!如果这人真有那么大的能耐,怎就没有广泛收徒呢?要知道此刻倡私学,能为人师,是每位大能者荣耀的事儿,想必他也不会吝啬收徒。 可是,就他们了解,萧何并没有拜什么人为师。 高富贵更不会了,否则他也不会被称为不学无术,高俅更不会求冯去疾举荐。 突然,冯去疾想起了什么,微惊:“陛下,还记得萧何曾在大殿之上对政治和经济的看法吗?似乎和《政讲》和《经济论》里面所讲内容有几分相似。”
嬴政当然记得,正是因为听到了萧何之论,才让他看到《政讲》和《经济论》后而深有感触,才有科举策题参考二书之举。 “这事朕也想过,可萧何之说乃片面之言,无法和《政讲》和《经济论》相提并论。”
“臣的疑惑正是此,假如当时萧何所说乃很不起眼的一部分呢?”
嬴政眼前一亮,“你是说,萧何早已对《政讲》和《经济论》有所研究,当时只是谈论一部分而已?”
“正是!”
冯去疾来了精神,“也就是说,萧何所从之师乃深研《政讲》和《经济论》之人,只是咱们毫无察觉罢了!”
下一刻,嬴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对着冯去疾说:“立刻调出萧何卷宗,深查其过往。”
考生在报名之时科举监是有过调查背景的,自然萧何的背景也记录在案。 “诺!”
冯去疾匆匆走了,不出半个时辰便又折返。 “怎么样?”
嬴政显得很急迫。 “禀陛下,臣查了,萧何出自沛县,曾任主吏掾,少时乃从吏而学,才学出众,却并无拜大家为师,本到咸阳欲拜入怀斋书塾,怎奈到长安乡探望伯父,却被李肇所留,遂一直留在长安乡,并无拜师。”
“哦!”
嬴政奇怪了,萧何并未拜师,为何会有如此才能? “莫非萧何一身所学乃授自李肇?”
嬴政想到关键处,眉头一扬。 这不得不令他猜测,萧何当时就说过他所学乃少爷所授。 可是又不对呀!李肇虽说也懂得一丝《政讲》和《经济论》,可他所谈乃九牛一毛,完全无法和此二书内容可比。 还有,如果李肇真有如此才能,他怎就不知道呢?要知道,他是能听到李肇心声的人。 更有,如果萧何之才乃李肇所授,那高富贵又是怎么回事?他从未听说过李肇和高府有过交集。 很明显,萧何之学和高富贵所学乃同出一脉,这从答卷便可看出。 这就耐人寻味了。 “冯相,你再去查查高富贵,看他是否拜奇人为师?”
涉及到大秦两位大才之人,又是一脉相承,他必须要寻找出教授出如此学子的大能来,要是可以,他愿纳之入朝为官。 很快,冯去疾又去了,回来后说高富贵并无拜他人为师,少时虽从吏却毫无学之心,才有不学无术之骂名。 “不曾从师?怪哉!”
嬴政想不通透,冯去疾更是陷入沉思,突然,他似乎想到什么,惊叫了起来,“陛下,高俅曾说过其儿子最近贪学杂书?”
“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