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城外的硝烟消散,那一个个黔首几乎都在上林苑卫士的安排下画押入册,领着预俸,欢喜离去,他们要和家人告喜,让家人都知道,阿房宫重建并非服徭役,而是有着丰厚的月俸。 他们要告诉家人,上林苑有个叫李肇的少爷是他们的恩人,在万难中将他们救了下来,还聘用了他们,成为上林苑的一员。 他们更想说,少爷何等了得,创建了一个上林苑,专为像他们一样的黔首谋福,一时间,李肇少爷成为他们心中的神。 而也有一部分黔首留了下来,他们知道盛会的即将举行,他们要目睹他们的恩人李肇。 数千军不见了,就仿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了城头上的对峙,没有了咄咄逼人的喊杀声,上林苑一下子归于平寂。 于是,有人走出了城外,看看发生了什么,但令他们失望的是,什么也没有看到,周围只有平时的安定和鸟雀的欢呼。 但他们是欢喜的,是鼓掌称好的,没有了威胁,他们可以自由出走了,可以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可,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传言传出,盛会暂时取消,改于两日之后,原因是这次盛会的主角李肇被贼人所擒不知所踪。 这一消息掀起三重浪。 对于黔首来说,李肇者,恩人也,他们的衣食父母,助他们免受徭役的神人,恩人被擒,必怒,必乱,必救之。 一时间,几乎所有黔首义愤填膺,纷纷涌出上林苑,向着周围而去。 有人说,李肇少爷是在西边被擒的,贼人奔密林中去了;有人说,少爷被绑了,不能发一言;更有甚者,少爷被断臂,生死未卜。 这是噩耗,更加激起了黔首愤,众人四散而寻。 山巅之上,这里的情况依旧,李肇被绑着,项梁被人押于一旁,而上官焦急地等待着消息,神色似是疯狂,又似是渴盼。 他要做的事非常事,乃擒下当今皇帝,那高高在上之人。 突然,山下发出了细细索索之音,正有一人慌乱地往上走,行姿跌跌撞撞,非常慌张。 “上官,不好了,不好了,副将所领数千军进了坚固之阁,便没有再出来。”
此人正是驻守在西城门的坐探,见坚固之阁门突然之间紧闭,再见许久无人出来,更听不到里面一点声音,他急了,连忙回来禀报。 “没有出现?”
上官一听,整个身躯晃了晃。 要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步谋划了,要是再失败,他将面临两大威胁,一是秦军的擒杀,二是项公的不容,他好不容易才得到项公的信任,怎能败呢? “可看真切?”
他开始变得不淡定。 “真切!”
坐探肯定地点头。 上官身躯再晃,无力地向后一倒,差点仰垂在地,“不存焉!何如?”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不可能,不可能!”
他对嬴政此行非常了解,不过郎中卫数十罢了,数十人驻扎之阁,数千人进入之竟然毫无音讯,完全不可能。 扭过头狠狠地望向李肇,剑出鞘,狰狞地走来。 “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为何会如此?”
他彻底疯狂了起来。 李肇并没有多大反应,面对着那闪着寒光的利剑,倒也不畏惧,因为他知道,上官不敢杀他。 “当然是真的,虽说坚固之阁只是一个阁,却是凶险得很,纵使你有万军,也无法走出其中。”
李肇含笑解释,此刻,他不必要隐瞒,他要让上官彻底心惊,彻底击碎他的野心,更要让他知道,他之谋也不过尔尔。 “不可能,天下没有如此凶险之地,即使是墨家机关也不尽然。”
春秋战国,诸子百家,墨家机关比较出众,秦兵就从中领略过它的犀利,不过还是被秦兵所灭。 李肇嘲弄地望着他,满是可怜之色,暗想一未开化之人又怎知电的犀利,拿墨家机关来比,简直是辱没了电的名头。 “你可知我上林苑之灯是如何亮起来的?想必也知道电吧!”
上林苑开放以来,令人眼前一亮的便是电了,自然很多人都知道,上官如此精心谋划,一定是知道的。 他继续说:“电可亮灯,更可灭人,还是全灭。”
“什么意思?”
上官惊惧了起来。 他当然领略过电,还知一接触便感全身不舒服,麻怵极了,却不会危及性命,“那不过是区区麻感罢了。”
“麻感?嘿嘿!如果是一般电压,倒也不会灭人,就出现麻怵罢了,但如果是高电压呢?就不尽然,呵呵!可杀人于无形,那是比大杀器更恐怖的存在。”
事到如今,电的恐怖也不必要再隐瞒了,这事他们总有一天会懂,现在只是让他提前知道罢了,但知道又如何,他们已经中计了。 至于高电压是甚,他不会解释那么多。 “堪比大杀器?”
上官听之,人倒退几步,恐惧地望着李肇,他从未有过如此惧怕过一个人。 没有一点声响,更没有打斗,就让数千人失去踪迹,这是何等恐怖之物。 他早就知道李肇很恐怖,却想不到恐怖到如此地步,他终于知道为何项公一定要擒下李肇,却不能伤之,想必就在于此吧! “这么说来......”他突然想到了西门,那无缘无故大开之门,“西门也是你所大开,并非我之人所为?”
“然也,否则怎会引你之人到西门,从而进入坚固之阁。”
“你......”上官听着听着,突然感到浑身打冷颤,目光死死地盯着李肇,盯着这个可怕的人。 原来这都是李肇的阴谋,他陷入其中了,李肇之谋胜于他也,他很不甘,不,他乃谨慎之人,怎会输呢?肯定是那里出了问题。 是了,当时听闻西门大开,他怀疑过,还谨慎地再三试探,最后听闻有快马往咸阳而去,才匆匆作出决定。 是啊!他那时就在谋划自己了,利用自己对咸阳的惧怕来打破自己的谨慎小心,好一阴险的人,好一个可怕的人。 “这么说来,前往咸阳的人也是你派出的,明为向咸阳求援,实质引我攻打坚固之阁?”
上官很不甘地印证心中想法。 但李肇摇头又点头,令人甚是不解。 “对你来说,算是对了一半吧!但对我,为一举两得。”
“一举两得?”
听到这四个字,上官背后冷汗簌簌地冒着,全身冰冷极了。 一举两得,一得是打破自己的谨慎,那另一得呢?会不会是...... “另一得何如?”
又再死死地盯着李肇。 李肇灿然一笑,道:“便是告知章邯,幽禁之宫有异。”
“幽禁之宫?公子胡亥。”
上官色变,内心慌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