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瓷的话到底是给县官带去不小压力,遂当天便硬着头皮给上头上书,未敢轻举妄动。收到传话的盛殷冷笑一声,眼底带着些轻嘲,长袖在案上一拂,语气淡淡神色却带着明显的威仪,“知道了,告诉你家大人,我等不了太久。”
到底是上边来的人,躬身传话的小厮紧张的擦了擦头上的汗珠,连连应声,“是、是。”
实际上他心里很清楚,就算是把话带给县官,他们也毫无办法,上头什么时候会看到消息另说,看到了会不会理会这点事就不一定了。那边可都是贵人,那个女人说的倒是轻巧。但县官的目的也仅仅是暂时稳住盛殷,毕竟这位也是个大人,他个小县官得罪不起。但问题是,盛殷会被这么轻而易举的稳住吗?县官胆小,怕真的闹了误会,把上面的大人得罪了,但盛殷却等不了那么久,他必须要想办法尽快把那个男人给搞定了。他侧靠在太师椅边,一手伏案一手捻了捻手边在齐北慕那里收缴来的玉佩。这次他奉三皇子祁靖渊之命来此处调查大皇子祁靖珩的下落,但一直都没有什么收获,直到看到了这玉佩。祁靖珩身在外地,手边的东西不多,此时这玉佩基本上就代表着祁靖珩,能得这个玉佩的人定然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加之上次救他的时候,齐北慕身手那么好,气质又不似凡夫俗子,盛殷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思及此,他大掌一开猛地将玉佩收回掌心,紧紧的捏了捏,冷笑一声,甩袖起身,径直走出房内。一炷香之后,他就到了牢房,在昏暗的长廊里走着,身后还跟着狱卒头子。牢房里的味道属实难闻,盛殷有些嫌弃的掩鼻,躲开那些在牢里探出手大喊冤枉的犯人,隐隐有了些不耐烦,好在没多久就到了关齐北慕的牢房。狱卒头子拿着钥匙开门,盛殷站在外边打量着里面的男人。到底是情况不明,县官没敢对齐北慕怎么样,所以此时对他的待遇还不错。单人的牢房、整洁的卫生,就连衣服都没换成囚服,只是扒了那套衙役的衣服单穿里衣而已。见此情景,哪怕是早就想到了些,盛殷还是没忍住破口大骂,一巴掌打向狱卒头子,“这是囚犯?我让你们把他关进地牢是让他来做客吗?”
狱卒头子猛地被打,心里很是恼怒,但是他就是个小人物又能怎么样,只能受着。盛殷也不管他,往前踱了两步,对他冷呵一声,“滚!”
狱卒头子没立即动身,盛殷眯了眯眼,猛地转头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让你滚!”
他身后的齐北慕对着狱卒头子轻轻摇了摇头,狱卒头子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拱拱手退去去了。等人都走了,盛殷才转回来直接走进牢门,对上齐北慕有些冷漠的眸子。“祁靖珩在哪?”
他竟是片刻都等不及,支开其他人就直奔自己的目的。齐北慕抬头看他一眼,“不知。”
“不知道?”
盛殷被他有些轻蔑的态度气到了,“看你这样子也是硬骨头,但我偏要看看你能有多硬!能护着你那主子到几时!”
“来人!”
他一声厉呵下,狱卒头子立马带着人急急走来,“大人。”
盛殷冷笑一声,“刑具!”
狱卒头子一愣,紧张道:“大人您要动刑?”
“不然呢?”
盛殷懒得跟一看就是硬骨头的齐北慕周旋,“刑具下去,我就不信你还能忍!还不快去?”
最后四个字是问的狱卒头子。但狱卒头子纹丝未动,“大人三思啊!”
盛殷已然大怒,“你也想尝尝刑具的滋味?”
但狱卒头子依旧坚持道:“现在情况不明,我们大人吩咐先这么关押着,等到时候确定此人正是盗了皇室物品的贼人,自是会惩罚他的,何劳大人您动手?”
齐北慕到底是不是贼人,盛殷心里清楚地很,闻言神色更阴沉。狱卒头子对上那淬了毒一样的目光,心下一沉,咬了咬牙又道:“他万一真是那位贵人的人,到时候贵人怪罪下来,我们大人肯定不敢一个人承了罪名,对大人您也不利啊。”
这话终于说到盛殷担心的地方了。原本他是想要动些私刑问出祁靖珩的下落,然后再把齐北慕处理了就是,谁成想半路杀出来个搅局的江小瓷,被江小瓷这么一威胁,那个本来胆子就不大的县官半点都不敢怠慢齐北慕。现在他只要敢动手,不管齐北慕死活,那个县官肯定担心得罪祁靖珩把他供出去,到时候定然会因为得罪祁靖珩被盯上,于他不利。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能明着出气,盛殷气急,暗暗咬了咬牙,最后只能狠狠的把鞭子丢出去,扭身便走。狱卒头子松了口气,悄然问道:“没事吧?”
齐北慕对他拱拱手,“多谢关大哥,你的脸没事吧?”
狱卒头子,也就是关大哥摆了摆手,“我这皮糙肉厚的挨两下就挨了,无碍,前几天那几个马贼越狱要不是你帮我抓人,还没往上面供,我现在还没这个机会帮你呢。”
他承过齐北慕的恩,又欣赏齐北慕这个人,所以这段时间对齐北慕颇为照顾。这次也多亏了他,齐北慕才免受顿折磨,但是这样的好运不知道还能到什么时候,他们很清楚,盛殷不会善罢甘休。果不其然,当天午时送牢饭的就换了个生面孔。齐北慕看着他留下的那份牢饭,指尖在膝盖上蹭了蹭。他眯眯眼,打量着地上的东西,见筷子隐隐有些拌过菜的水光闪过,心下寒了寒。看来不能直接动手后,盛殷打算来阴的了。半日过去,牢房内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盛殷渐渐有些坐不住了。申时还未到,送饭人就又一次到了牢内。佝偻的身形快步接近齐北慕的牢房,还未看清那本应该口吐白沫倒在地上的人,就对上了一双可怖的眸子。就像是看到从地底爬出来的千年杀神,他感觉齐北慕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刀锋一般,随时都能用凌厉的眸子砍了他的头。送饭人被那样的目光吓得心肝一颤,哪还顾得上想他为何还活着,手脚凌乱,连滚带爬的跑回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