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葛止捺拓再次被叶安压在身下的时候,这个强壮的契丹汉子便如同泥鳅一般疯狂的扭动起来。 不挣扎不行,刚刚也是这招,葛止捺拓差点就昏死了过去,若是这个少年人和自己一样的强壮,他可以肯定在一开始他就已经成了地上的尸首。 拳头疯狂的砸在少年人的肋下,单单是靠硬抗叶安的嘴角已经开始出血,四周的契丹人疯狂的大叫着,而宋人百姓脸色同样兴奋却保持着克制。 汉人是内敛的,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血性和骄傲,天子脚下的百姓更是如此,即便是强悍的契丹人又如何?你敢在大街上随便杀人试试? 体力还是叶安的弱点,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人最强壮的时候,这时候的年轻人反应速度,体力,耐力几乎都是巅峰状态。 葛止捺拓最后还是挣脱了锁喉,如同野兽般的把叶安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滚才卸掉所有力道。 叶安的脸上不好看,葛止捺拓的脸上更不好看,他学聪明了,刚开始的愤怒在他几次被叶安擒拿之后便清楚的意识到了危险。 他明白眼前看似温婉如玉的少年不是一个温顺的兔子,而是一条毒蛇! 冷静下来的他即便出手也颇为谨慎,在抓住一个破绽时便把叶安狠狠的踹了出去,他尽量的不被这个少年人欺身上前,那种被毒蛇缠住的感觉非常恐怖。 叶安从地上缓缓的爬起,烂桃似得眼睛盯着气喘吁吁的壮汉,这就是身体素质的差距,也是地域之别的优势。 吐了口血水,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好在牙齿没有松动的迹象,否则可就亏大了。 此时的打架斗殴已经变为搏命,没有一方倒下,谁也别想离开,看着周围的各族百姓,叶安便知道自己不可能轻易离开,同样葛止捺拓也是一样。 “少年才俊,居然可与我大辽猛士一战,你现在投降我可保你性命!”
一个少年人手拿团扇出现在契丹人的队伍里,虽然汉话说字正腔圆,但头上的地中海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叶安并不分心,他现在心无旁骛只有一个目标,杀人! 对面看似越打越顺的葛止捺拓其实同样疲惫,尤其是在那少年人出来让自己投降的时候,叶安明显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有些放松。 一次次的抵近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找破绽,两人在身高上相差不多,叶安体力不及人家,自然要找到一击必杀的机会。 几次击打在对方的坚硬的颧骨上,手都破了就是为了给葛止捺拓一个错觉,自己重创不了他。 在契丹人的哄笑中,叶安再次欺身而上,只不过这一次叶安生生的硬抗了葛止捺拓的一击,拳头狠狠砸在胃部,叶安的肚子顿时翻江倒海。 只不过他的拳头也挥了过去,但在对方准备硬抗这一拳头的时候蜷曲胳膊,以肘出击,重重的杵在了那个异常明显的喉结上……………… 当“巨人”倒地震颤大地的时候也震撼了人心,契丹人的笑声戛然而止,谁也没想到使团中的第一勇士居然被一个宋国少年给击倒的站不起来。 “郡王,这…………” 耶律宗政愣了一下,随即道:“废物,居然被宋人给击倒,但也可见宋人的妇人之仁,这时候简单一脚便能踩断脖子了却对手性命,他却还要以礼作罢,哈,讲究面子的宋人哟!抬葛止捺拓抬回都亭驿。”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四周的人听清,俩个契丹人上前狠狠地瞪了叶安一眼,便准备抬起他们的勇士,只不过勇士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葛止捺拓!葛止捺拓!”
喉结被击碎的人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会咽软骨被打进去最直接的结果便是窒息而死,所以在叶安看到他昏死过去的脸上发青发紫的抽搐后才安心的拍打自己衣服上的尘土。 看着对面脸色如同猪肝一样的少年拱手笑了笑:“说的好,说的妙啊!”
这一次宋人的百姓没有欢呼,没有激动,而是愣愣的看着叶安,许久之后才发出嗡嗡的议论,但议论的内容不是大宋少年战胜了辽人,而是为他的前途担忧。 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这可如何使得,少年人惹上了大麻烦了!”
这事若发生在唐时,那大街小巷必定会高呼喝彩! 但到了大宋…………百姓宁愿为花魁喝彩,为文人墨客的诗句喝彩,也不愿为一个当街搏杀曾经侵略过自己国家的外族少年人而喝彩………… 叶安的无奈化做哈哈大笑,只不过这笑声中充满了凄凉和无奈,听的四周宋人鼻子发酸,脚下快步离开。 说实话叶安挺悲哀的,他不会去计较这些百姓,百姓能想到的只有眼前,能想到的只有利害,但朝廷和天家作为领导世人的存在,却没有正确的引导,这是大宋缺少血性的症结所在。 都说唐人狂放,宋人内敛,这他妈根本就不是狂放与内敛的区别! 一个是驰骋天下把九姓铁勒被坑杀殆尽的盛唐,一个是被游牧民族欺负到家门口,差点迁都的“大”宋。 “少兄胜我大辽猛士,为何笑声中满是凄凉?哦,对了,你大宋重文轻武,这没有什么好高兴的,说不得还要被斥责鲁莽…………瞧少兄的模样应该是个读书人啊!在这样的王朝一怕是辈子也襟袍难开!”
叶安并不在他的话,揉着胳膊跳上牛车,耶律宗政却不罢休,依旧大声笑道:“我大辽国力蒸腾日上,求贤若渴!少兄这般的手段,才学,若到我大辽必定一展宏图,燕云之地乃南院汉制,与中原无异,少兄…………” 叶安挥舞着鞭子驱赶牛车路过耶律宗政,淡然的看了他一样,接着吐字如珠。 “滚!”
契丹人瞬间炸锅,怒吼着便要扑上来,另一个少年人操着稚嫩的声音道:“你敢辱我兄长?!”
但却都被耶律宗政呵斥道:“回去!都给我滚回去!”
大宋的厢巡使终于出面了,刘志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便带人冲了过来。 他其实早就来了,一开始还以为是汉家的英武少年郎与契丹人起了冲突,在得知是契丹使团的人后便不想搀和此事。 只是咬牙坚持一旦有便也好早些救人,当他得知是汉家赢了后,便立刻带人准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听闻打死了契丹人后他又犹豫了,现在发现是叶安,他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过来,这位可是个活祖宗啊! 但老祖宗却来了,孙奭一身的儒服,鹤衣白须,竹杖单鞋同仙人一般的在寒风中耸立,盯着车上的叶安大声道:“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孔圣人从来就没有说过以德报怨的话,以直报怨的意思乃是用公正的手段去惩治恶行! 叶安下了牛车躬身一礼,孙奭再次高声道:“子曰: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其志也!虽千万人吾往矣!”
孙奭的话让耶律宗政脸色铁青,刘志哈哈大笑,一群读书人随即高呼:“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其志也!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三句话皆出《论语》,是孔子在面对矛盾和冲突的极好解释,这才是汉家的先生,儒学的先生,用儒家经典对百姓国人进行引导的“精神领袖”! 也是明确的告诉叶安,今日之事他做的没错,也不需要心中难过,百姓愚钝就是需要他们这些人来引导的,否则何谈教化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