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惠庄的火器作坊已经在去岁先一步到达凉州城,这次叶安亲自来阳城县将这里的火药作坊也搬到凉州城,为的是建立一座真真正以意义上的兵器工厂。 作坊依旧停留在研发阶段,而兵器工厂则是要发挥火药的威力,黑火药的技术祁敖以及火药作坊已经完全掌握,但如何运用使其武器化,却需要火药作坊与火器作坊相结合。 祁敖在叶家庄中已经有了自己的团队,这不是说他是火药作坊的负责人,而是他有自己招人,培养人才的权力和能力,甚至能给这些人开出超过普惠商号规定工钱的能力,这是叶安给予他最重要的东西,人事权。 只有感兴趣才能在某个行业中兢兢业业,才能刻苦创造与精进,否则你看着某样东西便头疼厌烦,如何能做出成绩来? 祁敖在招人的时候非常注重选拔,宁愿摒弃那些本着钱财而来的读书人,也愿意招收那些目不识丁的药发傀儡大师傅,甚至连对火药感兴趣的少年人也一概不放过。 在叶安与秦慕慕看来让少年人参与火药的研发实在太过危险和不人道,但对于祁敖来说却是“火药”要从娃娃抓起…… 东西,材料,人员都准备好了,小心的把需要的东西装车,并用上了棉花内衬的软垫进行固定,在祁敖的坚持下一些成品的黑火药也被装上了马车,这东西在没有高温或碰撞的情况下并不会爆炸,但在车厢中便说不定了。 祁敖在叶安的启发下已经有了新的研究方向,对现有黑火药进行武器化,并且继续提纯原料硫磺,硝石以及木炭,且提升制备的工艺以及压紧和密封条件。 陈琳同样也是十分重视,在他看来叶安的火药已经超越了将作监太多,将作监中的火药顶多能做出近似于爆竹呲花之类的东西。 难怪圣人下旨皇城司的人保护叶安身后的车队,这虽然是普惠商号的火器,但却远胜将作监,只不过陈琳有一个疑惑…… “你手中有这般厉害的火器却不上缴朝廷……难道不怕……” 叶安跳上牛车并没有回答,牵着秦慕慕的手把她拉上车之后才无奈的耸了耸肩道:“你觉得圣人能不知晓?既然圣人知晓,又为何要让我有这般自有调动的权利?”
陈琳稍稍愣神后,神色大变!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监军或许并不了解幕后真相,娘娘到底要派遣叶安前往西北要作甚?! 此时的他又不好发问,只不过叶安瞧出了陈琳心中的猜想,微微一笑道:“你就不要乱猜了,火药与火器之重自然不可能随意处置,放置于西北当然是为了对付“外敌”……” 陈琳默然,而叶安则在心中无奈叹息,火药的研发和生产完全是两回事,批量生产需要仓库存放,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若是在东京城外设这样的仓库,刘娥怕是寝食难安,尤其是在她前沿见识过黑火药的威力后,那当面瞧见大鼎被撕碎,地面出现惊人深坑的震撼场面,别说是刘娥,便是宫中的禁军都为之惊恐万状。 刘娥不允许叶安在东京城外的普惠庄搞这东西,即便是知道威力强大,也不允许,在她看来这东西是国之重器没错,但对维护国朝稳定并没有好处,毕竟火药以及火器用在大宋百姓的身上太过残忍,要用就要用在外族的身上才是。 至于叶安会不会利用这些火器造反……说实话刘娥与赵祯对叶安的信任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完全就没往这地方想。 叶安犯不上造反,他如此年轻便已经获得这般的爵位和官职,差遣更是他自己挑选的,天家对他的恩荣应该算是最高的了,连进出宫禁的墨敕鱼符都有赐下。 既然得到天家如此的信任,叶安自然也不会做出造反的事情来,再说造反的条件根本不具备,傻子才会造反呢! 刘娥又不是傻子,威力如此强大的大杀器岂能轻易放到甘凉之地,之所如此乃是因为叶安要在甘凉打造一支强军,一支装备了火器的强军! 叶安在兵事上的本事刘娥是知晓的,他既然夸口说要组建一支强军,那就一定能做到,若是火器能使这支强军如虎添翼,如此何人又能偷走火药与火器的秘密? 在叶安的解释下,陈琳终于明白了始末,并且也加强了皇城司对马车的戒备,在见识到火药的厉害后,陈琳迫不及待的期望叶安组建的强军是一副什么模样? 带着兴奋之情陈琳放弃了马车直接跳上了战马,一路疾驰只希望快些抵达凉州城,而车队在他的引领下明显加快了速度。 但阳城县却并不太平,王贤打算对叶家庄发难,只不过很可惜在他发难之前便收到了来自东京城的消息,王家的私信传来上面赫然写着:“玉清昭应宫大火,焚毁宫舍数十间,王公身为玉清昭应宫使,因不查之罪已然被罢相,被贬出京知青州!”
王曾被罢相之事对于王家来说可以算是雷霆一击,但对于王贤来说却是恐惧之源! 虽坐在府衙的签押房中,但王贤却觉得背后发冷,一时间身体不可自抑的颤抖起来,他终于明白叶安为何那般有恃无恐,为何在自己离开叶家庄之前放出狠话:“王家之势以到极致,水满自溢,月满则亏,泰极丕来也不可知,你还是莫要随处树敌了!”
原本王贤并未把这当做一回事,但现在看来却是饱含深意,难道他早已知晓家主会被罢相一事?这怎生可能?! 正如王贤猜测的一样,叶安确实知晓王曾要被罢相了,刘娥对王吕二人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致,但吕夷简位高权重,乃是中书门下平章事,对他动手影响会比较大,但对于王曾,他原本就是用来牵制吕夷简的,现在两人居然联手,那罢去王曾便成为最好的选择,既不影响朝堂的正常运作,又能给予其警告。 王吕二人的联手也会不攻自破,朝堂少了吕夷简或许会动荡,但少了王曾最多便是让那群士大夫发发牢骚而已,只要吕夷简在,并不会如何,且刘娥早就对王曾不爽了。 消息传到叶安的车队,陈琳惊诧于朝中出现如此大的变动,而叶安却觉得这在情理之中,且不说刘娥作为女人的敏感,便是帝王都不愿见到两位相公联手反对自己吧? “太后受册封时,将御驾大庆殿,那时王相公屡次上疏反对,以至太后作罢;到长宁节给太后祝寿时,其又上疏只在便殿恭敬地进行庆典即可,不可擅自启用大庆殿,不仅如此太后的左右姻亲之家请求王相公通报求见太后,王相公担心外戚干政,便往往加以制裁和压制,太后自然更加不悦了。”
叶安随便找了几个借口便把陈琳应付过去,事实远非如此,有时候即便是陈琳也不了解朝堂上的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