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累了一天的林飒自然也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小院的风景,只闷着头,一个劲的往后院扎,巴不得见到人,和祖母打个招呼,说上两句话,就赶紧爬上床去歇着。不料走到后面的小院门口,不经意的一抬头,就见门楣上赫然挂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牌——韶华院。不负韶华,不负卿。这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笔触,看来应该是祖父当年特意为祖母刻的了。看着那熟悉的笔迹,林飒淡淡一笑,在心里默默叹道。依旧没有人阻拦,林飒进了后院,直接就朝着正中间亮着灯的那主屋走去,不用想,这个时候亮着灯的,自然就是祖母的房间了。估计这个时候自己突然进去,祖母肯定会吓一大跳,然后就会开始拉着自己嘘寒问暖,问自己这两天过的怎么样?昨天在哪休息的?可有休息好?还有慈善堂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这一天到晚的可有吃饭……等等等等,就在林飒准备了一肚子的标准答案,准备一会好好的为大长公主解惑时,不料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屋里突然传来一阵抽泣声……几……几个意思?这个点了,谁在屋里哭泣?林飒惊讶的抬头看了看天,很是不可思议的想道。总不能是谁惹了祖母不高兴,把她老人家给惹哭了吧……不过,好像也不对呀,以祖母那个性子,得是多大的事、多厉害的人,能把她惹的哭成这样呀?就在林飒一肚子的疑惑,小跑两步,准备冲进房间、查看究竟的时候,只听突然,屋子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好了,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就别在这折腾你,也折腾我了,你说说,我这来了两天,又没有一句责备的话,你这又是何必呢,打天黑一进屋,一句话不说,跪这就开始哭,你这般折腾,就算是你这身体顶的住,我这脑子也被你哭的都要疼死了,你就赶紧起来吧,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行吗?”
是祖母的声音,听着好像很是疲惫、有气无力的样子,当然了,不难听出,话语里传达出来的,更多的则是无奈。“老夫人,您就让小的好好的哭一会吧,”不料,大长公主的声音无奈,接下来话落,只听又传出一个比她更委屈无奈的声音,“这么些年了,小的憋在心里从来不敢跟任何人讲,小的心里无时不刻的不在后悔,惭愧呀,其实当年之事,小的自始至终,一直比谁都清楚,当年小的能开这酒楼,老将军拿过来的那些银子,大部分都是大长公主您自己的体己,亏得小的当年在酒楼开业时,我还主动上门,再三承诺,这酒楼一半的股份和红利,都是您的。说来真是愧对苍天哪,多么多年过去了,小的竟然一两银子都没有往您跟前送过,关键您来了这两日,竟然也好歹不闻不问,只当这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您有所不知,这您越是不问,小的心里越是难过呀,您说小的这样恩将仇报,这还是个人吗?小的对不起您呀大长公主,哪怕大长公主您拿着大鞭子抽小的一顿出出气,小的或许心里还好过些……”一个苍老、暗哑、又无助的声音,话里话外的,充满愧疚和自责。毋庸无置,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同福酒楼龚掌柜的了,只是听那龚掌柜的的意思,好像是在和祖母讨论酒楼股份分红之事。说实话,提起这事,林飒其实也一直都一肚子的疑惑,只不过昨天一心想着要暗杀司徒昊的事,没有来得及细想罢了。按说从那天相见开始,这老龚的一举一动,都不难看出,其应该是一个格外诚实,守认用之人,见了祖母更是如此,处处以下人自称,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膨胀或贪财的迹象,可是既然他不贪慕钱财,那为什么这么多年,同福酒楼生意这么好赚了这么多银子,他却没能按照当年的约定,从来没有往林府送过一文钱呢,就算祖父去世了,祖母也远在京城,可是他至少可以交给父亲或将军府其他人呀,只要说明来意,自是会有人转达的呀,完全没必要这么多年都憋着闷着,不肯出一分一文的呀。想到这里林飒不由得一顿,停住了匆忙往屋子里赶的脚步,看来自己应该稍微再等一会,别此刻进去,冒冒然打扰了祖母他们的谈话,亦或者,最起码,自己也能听听那小龚接下来的话,看她对自己这些年的行为,要如何解释才好。果然,这边林飒正这么想着,就听那小龚也缓缓开了口。“尤其是进到这韶华院,每次看到那老将军亲自制作的牌子,小的就觉得自己无能,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老将军,你说说,小的怎么就那么没本事,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呢……”“好了,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了,过去也就过去吧,揭过去也就完事了,都别提了吧……”小龚这边刚要说,不料大长公主却突然开口,听着好像是要阻止的意思。这让才听了一半、刚吊起胃口的林飒可如何是好,只在心里不住的呼喊道,“千万不要呀,祖母,我这刚听个开头,都还没有听到原因呢,您怎么能打断呢,好歹让人说个大概呀……”“求您了老夫人,这事情都在小的心里憋了这么多年了,您就让小的说出来,好歹也替老将军解释一句好吗?”
不料,林飒这边的心声,大长公主有没有听到林飒不知道,那龚掌柜的倒好像听到了,止住了哭声,抽抽噎噎的要求道。说完,不待大长公主再拒绝,其就又长叹一声,自顾自的回忆了起来,“其实这事呀,说起来,真一点不赖老将军,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半点要负您的意思,更不曾移情别恋。若论起来,一切都只怪小的一个人,是小的办事不力,辜负了将军的信任。想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