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老头一点不客气,没管什么大将军什么王上郡主,看了阿棠一眼,就往屋里走。“小丫头有两个好哥哥,这辈子都不需要别的男人了。”
阿棠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回头看了看两个哥哥,便跟着他走进了屋子。屋里没有阿棠想象的那么乱,里面的东西虽然多,但却整理的井井有条。阿棠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个屋子主人的性格绝对不是这个老头表现出来的样子。“这个,先知?”
先知老头进屋就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起来。阿棠受这里的神俗装潢影响,本就有点忐忑的内心变得更加不安起来。先知老头睁开一只眼睛,努了努嘴,说:“如果有什么不解,何不如自己烧纸问问她?”
“啊?”
阿棠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先知老头口中的‘她’,该不会就是原主吧?太惊悚了!大白天的居然让我烧纸招魂,这老头究竟是神棍吓唬人,还是活神仙来收妖啊?先知老头站起来,说:“就你那猪脑子,自己想的话本先知怕你把脑子想破,所以你还是赶紧烧纸问问本尊吧。”
先知老头催促着让阿棠跪在铜盆前,塞给她一沓黄纸就让她烧。阿棠表情复杂地点着了火,把纸往盆里一扔,赶紧双手合十闭眼祈祷起来。“那个,那个南诏棠啊,我不是有意附身在你的尊躯上的。我也是被迫的,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的话,就去找阎王爷投诉吧,顺便帮我也投诉一下,我真的也是受害者……”阿棠一边拜一边念念有词。先知老头使劲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差点把她整个人按进铜盆里去。老头说:“嘀咕什么玩意?自己看!”
看?难不成,她真的来了?阿棠打了个寒颤,心想怎么墨羽大陆的鬼这般大胆,太阳都没下山就敢出门溜达。这个神经病老头子到底想干嘛啊?阿棠缓缓抬起头,先睁开一只眼睛快速瞟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恐怖的地方,这才起身睁开眼睛。“啊!”
阿棠连连退后,跌坐在蒲团上,看清楚之后,才郁闷地骂:“你有病啊!”
先知老头趁她不注意,居然在她面前摆了一面镜子。阿棠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人,精神本来就极度紧绷,被吓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看到了什么?”
现在的先知老头的语气才像是一个真正的高人活神仙。阿棠没好气地说:“镜子啊。”
先知老头笑了笑,举起镜子跑到阿棠面前,说:“镜子里的是谁?”
“我自己。”
“你最开始想召唤的鬼是谁?”
“是……”阿棠突然哑口了。她找算命先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自己和原主的关系,但现在先知老头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也早就清楚问题所在,但就是不想一口气说清楚。阿棠扶着柜子站了起来,说:“你知道什么说就是了,我笨,别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
“意识到自己笨,还不算笨的太彻底。”
先知老头没好气的说。阿棠没力气跟他瞎扯淡,就不回答,只看着他。老头被看的有些发怵,内心挣扎了几秒,就说:“你就是你。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别的世界,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我这样说,你懂了没?”
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阿棠迷离的眼神告诉先知老头——她没懂。“这猪脑子!”
先知老头捂着脸无奈地说:“也就是说,你,世间只有一个,别无分号,知道了吧?”
“哦,大概…知道了。”
阿棠又问:“那为什么啊?我明明……”“为什么为什么,哪儿有那么多为什么?说了你听得懂吗?”
先知老头鄙视地说。阿棠后知后觉,指着自己说:“你歧视我的智商?”
“就你那点智商,还用得着我歧视吗?”
先知老头退后两步,像是在躲避什么危险的无脑生物。阿棠被他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更何况他误入的还是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爷我IQ是经过爱德华标准测试的,159的超高智商好吗?只比爱因斯坦低一点点。挠了挠脖子,阿棠突然发现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个神学家,现代科学他似乎并不了解。如果自己拿这个鄙视他孤陋寡闻,肯定会被怼的。意识到自己的口才可能不是先知老头的对手,阿棠便很识时务地偃旗息鼓了。“你这个小丫头,脑子都长什么地方去了?”
先知老头得了便宜还卖乖,啧啧地说:“你来本先知这里,想必只为了解惑。现在你的疑惑解了,还不赶紧滚蛋!”
“啊…哦。”
阿棠在先知老头这儿吃瘪,听他让自己‘滚蛋’,也不敢再说些什么,瘪瘪嘴就老老实实地走了出去。“随手关门,还有,别胡思乱想,把你的核桃脑子用在该用的地方上去!”
阿棠关上门又踹了一脚,才转身去找两个哥哥,重新回到凤仪殿。盛堂门的事情不能放着不动,虽然现在王然和步桑榆正在讨论,可那么一大摊事情,也绝不可能只交给他们两个处理。最值得一说的是,这次事情可是吕君思当皇帝以来在朝政方面最认真的一次了。不过如果不是事关阿棠,他是绝对不会如此重视的。吕君思把事情提出来,王然就赶紧呈上了十九门两年来的功绩和蜀地官员历年以来贪污的账簿册子。吕君思平日一看这些东西就觉得头疼,但现在他却很认真地看了起来。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吕君思就被吓了一大跳。拿着手里的册子,吕君思惊呼:“不是吧?这些家伙贪污的钱帛,足够三年国库的总和了!阿南,蜀地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乱子?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吕君思这话让众人汗颜,小内侍烟止更是在内心犯起了嘀咕:王上您整日招猫递狗的,什么时候把心思花在朝政上了?南诏堂倒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家王上的反应,便详细地向吕君思讲述了一遍高纪孝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其中内容丝毫没有夸大,但吕君思听后依然大为震惊。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迂腐固执的老头子,背地里居然结党营私、大肆贪墨财帛!当下吕君思就想下诏直接将这老东西给抓起来,又听王然说这老家伙居然还敢派人去刺杀阿棠,更是想立马冲到高府把他给凌迟车裂了。“这次本王定要剐了他!他居然敢派人刺杀阿棠,阿南你别拦着我,这老家伙都这样了,本王还治不了他的罪吗?”
南诏堂安抚着激动的吕君思,劝到:“王上,现在情况不明确,我们也没有实际证据。高大人毕竟是两朝元老,若非证据确凿,还是不能定他的罪。”
南诏堂也十分想除掉高左丞,一方面是因为阿棠,但更多的也是为白墨社稷考虑。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不足以定他的罪。高纪孝老奸巨猾,做事滴水不漏。贪污一事可以找个替罪羊出来顶罪,若是寻出他其他的错处,估计也会被他找人顶替掉。对付这种人,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吕君思虽不爱朝政,但也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南诏堂的意思。但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高纪孝,便搜肠刮肚地想法子,铁了心要定他一个罪。想了半天,吕君思突然开口问:“那个陈与跟高左丞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干嘛要拼了性命替人顶罪啊?”
南诏堂知道吕君思的想法,便说:“他是由左丞推举上来的。”
“哼。”
吕君思冷笑一声,心中便有了对策。王然在整个讨论中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他是完全不懂这些朝政大事的。直肠子的他完全不知道王上他们在弄什么飞机。等熬到商量盛堂门的封属问题时,王然已经进入了半熟睡状态了。一听有人喊他的名字,王然才猛的抬起了头。“啊?怎么了?”
吕君思见王然如此情况都能打盹儿,不免大笑起来:“阿棠这丫头大大咧咧,没想到手下的人也是如此。”
“不是手下,是师傅。”
阿棠看了一眼王然,才发现他已经因为这句话而感动的泪流满面了。天哪!南南她终于承认我是她师傅了!王然绝对是世界上最悲催最没威慑力的一个师傅,把自家徒弟宠成了老大,顺便把自己的追求者宠成了她的闺蜜。看着跟王上和谐相处的阿棠,王然内心只剩下一沓骂人的话:你这个死丫头,既然在王都混的这么开,为什么还要吃饱了撑的跑咱们蜀地来祸害我……在王然几乎要怀疑人生的时候,阿棠和吕君思已经在殿上聊了起来。吕君思:“对对对,是师傅。阿棠,盛堂门是你的,蜀地现在也是你的了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
阿棠指着自己一脸莫名其妙,问:“蜀地是我的?什么意思?我,难道我现在可以当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