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露见阿棠看了这些信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便有些疑惑,问:“郡主啊,太子殿下对你那么好,你们可是两情相悦,怎么他一故去,你就嫌弃上了?”
“我不是嫌弃他,只是我,我……好吧,我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感触,心里怪怪的。只是我真的一点点关于他的记忆都没有,实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伤感。”
阿棠此时也挺崩溃的,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个人格分裂症患者一样。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喜欢上了一个人,还是青梅竹马。但现在自己的主人格回归本体了,竹马却死了,但身边的人却一直以为自己喜欢他。这个烂摊子实在是又烂又乱。才露一听郡主说实在想不起来了,有些愧疚,说:“我听说太子殿下仪表堂堂,貌似谪仙,气质超凡脱俗温文尔雅,才情又举世无双。殿下可是墨羽大陆无数姑娘的梦中情人。郡主,才露知道自己不该跟你说这些事情,免得你想起来伤心。但是你看,这里的每一封信都是经过我的手再传递到你手里的。太子殿下生前对你的所有情意,我都看在眼里,郡主你对太子殿下也是情深意切,奈何情深缘浅,才露就是觉得……”说着说着,才露就哭了起来。阿棠听着她的抽抽搭搭的哭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哭啊?这是要气死我的节奏啊!阿棠赶紧拿出手帕给才露擦金豆豆,一面还很无语地说:“我的天哪小才露,这明明,明明我才是主角,你哭什么?我还没哭呢。”
才露一听郡主要哭,立马强行止住哭声,说:“郡主,是才露不好,才露让你想起伤心事了。郡主你可千万节哀,别伤心了。”
阿棠一脸懵逼,现在哭的正欢的好像是你吧?反倒劝我别哭,有些颠倒了吧?阿棠无语了,赶紧岔开话题问:“才露啊,你先别哭,我也没伤心。我问你,你刚刚说你听说他很帅,为什么连你都只是听说啊?”
才露止住了哭,说:“这个,太子殿下深居简出,没多少人见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而且,郡主跟太子殿下也没怎么见过,都是靠着这些书信来往的。”
阿棠剥一颗栗子,递给才露,说:“这,这顶多算笔友嘛!”
听了才露说的两人的相处模式,阿棠只觉得无语,光写写东西就能谈恋爱,那还要丘比特干嘛?阿棠摇摇头,说:“才露,我告诉你,自杀的人最无能。管他多好,我现在也不会看得上。若他真是我喜欢的人,怎么会玩火自焚?如果是我的话,我应当……”阿棠虽然嘴上说话十分不留情面,好似十分厌恶这个素未谋面但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看到那些信的时候,心里泛起的不可言喻的苦涩到底有多让人难受。可能,自己从来就是一个人,只是真的彻底失忆了,又恰巧去了二十一世纪走了一遭吧。这样想着,阿棠觉得自己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本来还想勉强解释为是因为自己的经历特殊,所以感触颇多。可一想到墨羽太子的死讯,阿棠却又怎么也不能欺骗自己——她的伤感居然来源于他!因为他死了,所以自己才伤心。还真是可笑,自己居然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伤心,而且还如此剧烈……阿棠说完那番话,还不过几息,门外就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那你当如何?”
阿棠有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察觉到这个声音中包含的情绪,顺着话头脱口而出:“当然是报仇了!不,不光要报仇,还得把国家给夺回来!窝窝囊囊自杀算什么本事?”
说着,阿棠就有些哽咽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门外的人似乎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入,说:“都过去了,阿棠既然不记得了,那就不要再去想。白墨多的是青年才俊,阿棠,之前见过的公孙公子,他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貌也是百里挑一,性格更是温和。阿棠若是有兴趣,不如结识,哦,哥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太子已经歿了,生者一再缅怀也毫无意义。阿棠,你觉得……”“哥,”阿棠打断了南诏堂的话,说:“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翩翩公子。”
南诏堂听了阿棠对闻人黎的评价后,本想教育阿棠几句,让她莫要妄意逝者。可听到后几句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妹妹的心思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复杂。按照他的角度来看,要是墨羽太子还活着,这墨羽大陆可就没那么平静了!阿棠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些国家时局大事,而只是闻人黎个人的安危而已。妹妹倾心于闻人黎,这是他自小就知道的一件事。只可惜发生了这种事情,徒留生者悲切,逝者不甘。本是一对璧人,奈何生于乱世。南诏堂听了妹妹的话,也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了。阿棠不知道南诏堂想的这么多,只当他是少年老成,便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说:“哥,我知道了,别苦着脸,之前的事情我都忘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是老天爷让我从头再来的,以前的事情无论怎样,都不重要了。这是我买的糖炒板栗,你尝尝。诶,梨子你也来了!”
悉昙依然是一袭粉衣,却没有那种娘气,阿棠觉得他更像是一块精雕细琢的暖橘色冷玉——外表的温柔只是表象,为的就是掩盖住他那铁坨子似的心……不知道为什么,阿棠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和她两年前遇到的悉昙不是同一个人。然而事实摆在眼前……看来,只能理解为他遭受巨大变故,心性发生了变化吧。“阿棠,阿棠!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入神?”
南诏堂见阿棠一时间出了神,便赶紧提醒她。还有外人在,怎能一直盯着别人出神?阿棠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是忍不住多狐疑,多看了他两眼,才说:“梨子,快坐。”
南诏堂暗自看在眼里,又看了看悉昙,心里便多了几分打算。只是,南诏堂这次却是完全曲解了阿棠的意思。悉昙也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阿棠,然后点点头,坐下,漫不经心地闲谈到:“郡主,在下只是来试琴的,并无打扰之意。”
有南诏堂在,阿棠明显感觉悉昙压抑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哥哥的气场太强了。阿棠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对南诏堂说:“哥,二哥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快立国啊?墨羽明明才亡国不就,万一他还活着呢?”
南诏堂又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说话了。沈最离看到桌上摆放着一沓旧信件,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最终,他没有任何表示。南诏堂看到阿棠闷闷不乐,便有意转移话题:“阿棠,我听说你要在九宾大典上献舞,你的舞是谁教的?”
“哦,锦锦教的。”
阿棠随意地回答了一句,南诏堂却皱起了眉头。锦锦,不就是那个女杀手吗?听说她常年流窜于歌舞妓馆,她教的舞……南诏堂还不知道锦瑟是男子,若是知道了,身为钢筋直男的他估计得当场崩溃。他不敢再想锦瑟的事情,便说:“阿棠啊,你要是不想献艺也没关系。若是无聊的话,可以去结交一些贵女,王都的贵女个个聪明伶俐,肯定得你喜欢。再说,多出去走走,交些朋友多好啊。以后的乞巧节和下九时,也有来往的朋友可走访。”
南诏堂可谓是用意至深了,为了妹妹不再沉迷于过往,竟然连姑娘交友的事情都管起来了。可阿棠却不怎么领情,阿棠听了哥哥的话就瘪起了嘴:“哥,那些姑娘家家的都太无聊了,成天不是八卦就是逛街,有什么可聊的?你还不如把我安排在军营里。我都听说了,你麾下有一个女将军,骁勇善战,比普通男将领还要厉害,不如介绍她给我认识认识?没准我还能收获个嫂子。”
南诏堂在一旁听着阿棠的话,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儿去。一个爆栗子赏在了阿棠脑袋上,教育到:“死丫头,我看你这是得寸进尺!”
阿棠很不满地捂着脑袋抱怨:“哥,就你这个教育法,我这么彪悍很正常好吗?再说了,我有说错吗?我就是想要个嫂子怎么了?”
鬼知道哥哥成天在想些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心仪的姑娘都没有,还不让我操心。我能不操心吗?平时在家里,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玩,她的流火到现在为止还是瞒着哥哥的。要是哥哥知道了自己还在管这事儿,那还不得把我成天关在家里?南诏堂看了一眼阿棠,又瞥了一眼悉昙,似乎在责怪他刚刚的口不择言,而悉昙自方才起,似乎就意识到现在不是他该登场的时候。于是颔首下去,默不作声,充当小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