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烟止半天才缓过气来,说:“王上啊,您待会儿还真不好了!”
“为何?”
吕君思懒洋洋地问道。“上意将军来了。”
“来就……阿南来了?”
“我哥来了?”
阿棠这一声惊呼吓傻了三个人——公孙仪、赵莫及和烟止。烟止这才发现原来站在旁边一直为他扇风的人居然是青鸾公主!吓得腿一软,差点跌倒——幸好阿棠拎着他的衣领,直接拎小鸡似的拎着他,才没能跌倒下去。烟止欲哭无泪:“青鸾公,公主,你怎么也在这儿?”
阿棠知道哥哥要来,还是有些慌张,便问:“哥现在到哪儿了?”
烟止赶紧说:“奴才刚刚过来的时候,将军已经在华清殿了。”
华清殿就在泱池前,那不就是说,哥现在已经到了泱池了?完了完了,他该不会知道了自己跑这儿来玩了吧?不不不,二哥也在,应该是来找二哥的,肯定是!阿棠一番自我安慰,而此时的吕君思,却是“腾”地起身,喊到:“不早说!”
然后顺手赏了烟止一个爆栗子,之后便慌慌张张地四处乱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一会儿掀开桌布,一会儿躲躲树丛。跟他相比,阿棠淡定了许多。乔朝树问:“你怎么不躲?”
看看他们家王上都成什么样子了?把公孙那迂腐书生都急得跺脚了,她怎么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阿棠回答道:“哥肯定是来找二哥的,在场那么多人,我随便躲躲不就好了吗?反正我哥又不知道我在这儿。到时候帮我打掩护啊。”
烟止在一旁擦擦汗,说道:“公主,奴才方才看见,才露姑娘好像跟在将军身后……诶,公主,人呢?”
阿棠话还没听完,便知道事情暴露了,早已进入了吕君思的行列。“喂,二哥,冷静!这儿不能跳啊!”
吕君思见远处已经走过来三个人,为首的便是阿南,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妙。心中一急,直接要翻过栏杆跳池,被阿棠眼疾手快给拦住了。吕君思盯着沈最离盯了半天,大家心知肚明,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出。烟止见王上要跳池,吓得尖叫一声,赶紧跑去拦着。其他人见王上如此着急,也着实吓到了,场面一度陷入混乱。而可怕的是,这制造出混乱的罪魁祸首,居然丝毫不知!南诏堂现在简直是怒火冲天,刚刚得一点空闲,想去看看妹妹,就发现这丫头居然跑了!转头去找王上——好嘛,王上也丢了。不过王上这个还好一点,好歹知道带上烟止。可阿棠却……要是她被那个王八蛋冲撞了,要是才露在旁边,好歹有个拦着她不让她动手的人呀!今日白墨大喜,见不得血的。而这俩人也是默契,居然全选在了到泱池诗宴上捣乱,倒是省的他挨个找了。才露此时加快脚步跟在南诏堂的身后,心里忐忑不安到了极点。公主啊,不是才露想出卖你,而是……知妹莫若兄,将军一看你不见了,就猜到你在这里。我发誓,我可什么都没说!南诏堂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到了阿棠他们所在的几座亭子附近。此时吕君思还没有发现南诏堂,还在翻东找西。南诏堂见王上几乎是趴在了地上,便俯身问他:“王上在找什么?”
吕君思没有看后面,他正忙着找藏身之处,便随口说道:“你别闲着,阿南快来了,你赶紧帮本王找找……阿南,你来了啊,吓我一跳。那什么,我刚刚在,在检测这地板扫干净没有,最近宫人们都偷懒了!本王身为一国之君,需得……”“需得什么?王上若真的知道自己是一国之君,那此刻就不该出现在此处。王上,地上凉,先起来吧。”
说着,南诏堂便将吕君思扶了起来。吕君思显然是很多次被抓包了,一点也不脸红,说:“阿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南诏堂回答道:“直觉。”
他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具体回答,就好像,他该出现在这里似的——这像什么话?吕君思笑了笑,说:“阿南的直觉还真是准。来看看,这可是阿棠写的,很棒吧?”
他发誓,他刚刚真的只是在检查地板有没有扫干净……而已。但现在阿南貌似很生气,所以,还是赶紧转移话题的好。南诏堂接过那几张薄薄的纸,看了起来。诗是好诗,只不过……不太像!倒不是文采,这丫头自小聪明,要是把心思用在圣贤书上,估计就算有十个高锦惜加起来,也是比不上的!只是这诗……绝对不是她写的。都说诗品现人品,诗如人,人的品格斗表现在诗里。这些诗,有的气势磅礴,有的温婉清丽,有的又恣意潇洒,怎么看都不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这在场的都是泮宫的学子,还有公孙少傅在,怎么也不可能让这小丫头作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南,阿南,怎么了?”
吕君思叫了好几声,南诏堂才从沉思中走出来:“无事,我只是觉得,阿棠这文采,有点太好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吕君思道:“阿棠不管多优秀,都是合情合理的。这丫头聪明着呢。”
现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逃跑居然不叫他!吕君思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这小丫头不管是死……不管是在还是不在他身边,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与这丫头做个比较。虽然次次都是自己输,但却从来没有放弃过,也算是乐此不疲吧。只是这丫头一回来,那种差距呀,就变得很明显——以前也是,每次闯祸,阿南最先找到的永远是他。桑心,太桑心了,感觉生无可恋。这小丫头在外面学坏了,不仅威胁他,跑路还不叫他。死丫头,等逮着了她,看我不得……让她好好哄哄我!南诏堂不知道吕君思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当他是被自己抓包了,有些小脾气,便问:“王上似乎有些不满?”
吕君思那点小情绪,那可是一点也瞒不住南诏堂的。南诏堂转念一想,忽然惊觉自己刚刚好像逾越了,赶紧请罪。吕君思见阿南要跪下请罪,赶紧拉住他——阿南的思想怎么老是这般……古板?吕君思赶紧解释:“我刚刚是在想,阿棠那死丫头去哪儿了,没生你的气。赶紧起来吧,去找找这个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哼,死丫头,敢不带我,我今天就出卖你一回,看你怎么办!此时,藏在暗处的阿棠立马就燃起了熊熊怒火。好你个臭二哥,居然敢出卖我。不就是跑路没叫你吗?至于这么绝情吗?没义气!南诏堂经他一提醒,才想起还有一个捣蛋鬼要他抓,于是也顾不得给王上讲大道理了,赶紧让才露去找,自己也跟着找了起来。万幸,此时在这儿参加诗宴的才子佳人们都被吕君思赶到别处去了。否则,一个大将军,一个王上,在这儿可以说是翻箱倒柜地找人,那不是……该怎么说呢?不成体统!南诏堂找着找着,就找到了乔朝树等人围坐着的亭子。除了公孙礼和悉昙在一旁凭栏远眺,其他的全都围坐在圆石桌前,见了他来,也不知道见礼。这让南诏堂顿生疑惑。他走过去,问:“乔将军此刻不在射猎场骑射,为何在此干坐着?”
乔渐怜见上司问她话,就有些紧张——更何况这个上司还是她的准兄长,怎么能骗他?但青鸾公主却说了……一时间,她无言以对。而幸好王飞羽反应快,替她答了:“上意大将军,我们几人在此商讨些问题,应该不需要跟大将军汇报吧?”
王飞羽的话是带了刺的,谁让这个大将军老是使唤阿怜?还打她脑袋,不知道越打越笨吗?本来就笨,再揍几下,岂不是更笨了?现在更是笨到连如意郎君都能找错。所以,王飞羽他表示自己对这个阿怜的上司一丝丝好感都没有。他妹妹也是,一家人全是不省心的!南诏堂看了看桌子下面,桌布是歪的,将桌底全挡住了。他瞬间明了了,故意惊讶道:“这四个人,怎么会有五双脚?”
公孙仪和赵莫及赶紧往下看,却完全没有发现什么。王飞羽看了两人的反应,暗骂白痴——阿棠此时也是一样的心境。南诏堂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靠近石桌。乔朝树只暗骂他狐狸,每次打仗,永远会诈敌人一回,气的对面将领吐血三升,差点没回过气儿来!南诏堂不由分说拎起赵莫及,将他拉到别处,这才一把掀开桌布。但,事情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桌底居然什么都没有。吕君思见这边热闹,也跑过来,看着空荡荡的桌底,顿时有了一个想法:这丫头不会是为了故意吸引人的注意力吧?吕君思赶紧报告给阿南:“阿南,我看这小丫头肯定早跑了,这儿就是她布下的迷魂阵。死丫头,还学会玩计谋了。还有你们几个,还笑!居然敢瞒着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