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就知道,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因为山石坍塌而形成的洞。阿棠将吕君思安置在洞的最里面,自己在洞口挡着外面的雨。看着吕君思惨白的嘴唇,阿棠顿时有些不忍。褪下自己的皮质外袍,盖在吕君思身上,阿棠一人便在这冬夜寒雨里站了一夜。第二天没人来寻他们,天气也依然不好。阿棠整个人都淋湿了,吕君思也依旧没有醒来。昨天那箭的箭头十分奇妙,扎进去便会吸血似的让人一个劲地从伤处冒血出来。吕君思这是失血过多,造成了晕厥。淋了一夜,阿棠手上的泥巴已经全化成了泥浆流到地面。于是阿棠手上的伤就全暴露了出来——满手的细小血痕,看起来竟有几分触目惊心的感觉。阿棠不管这些,她现在只关心吕君思的身体状况。在阿棠焦急了几个时辰后,吕君思终于说出了两个字:“水,水……”阿棠忙想去扶起二哥,但又看了看自己满是血痕,而且还冰凉凉的手,阿棠便不由得缩了回去。“二哥,你等等,我找水。”
地上的水全是些泥巴浆子,连脚踩下去都嫌脏。不过这里除了这些水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水了。阿棠此刻多希望再下一场雨,不过天公不作美,虽然温度依然低,却没有一点点下雨的迹象。阿棠无奈,恍然间,她忽然看到了自己的手。这下,阿棠便拍了拍额头,自言自语道:“二哥,可别嫌弃啊。”
把手上的布条拆下来,阿棠硬生生将血液已经凝固了的伤口重新撕裂,挤出一滴滴鲜血,送到吕君思嘴边。“万幸你没醒,否则得恶心死。”
阿棠不知道喂了多久的血,恍惚间,突然听到了头顶似乎有人的声音传来。阿棠忙将手上的伤重新包扎好,刚想站起来听个仔细,就觉得脑袋一阵晕。再之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醒来,阿棠已经躺在了郡守府的床上。阿棠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二哥呢?”
阿棠这才发现,自己的床边围了好几个人。华书岁一脸担心地看着她,说:“王上无碍,江大夫已经医治过了。”
才露眼眶红红显然是哭过,但这时候公主刚醒,她是万不能哭的。“公主……”才露叫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阿棠自己觉得已经完全恢复了,便问:“小叮当呢?”
公孙仪说:“他和步将军被人抓去了,我带着才露逃了回来。”
“华书岁,老刀,怎么回事?”
阿棠冷着脸将公孙仪和才露赶出去,质问着两人。华书岁有些难堪,老刀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阿棠。原来就在阿棠走后的一个月,盛堂门便被一个叫花慕夷的女匪给夺走了。那时候因为众人的重心都放在蜀地的事情上,一时忽略了盛堂门,山上只剩下一些女眷孩童。那花慕夷将所有的妇孺当做人质,这才嚣张了如此之久。阿棠知道他们是投鼠忌器,便不多怪罪什么。不过阿棠此时可不管那么多,杏目一扫,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由华书岁说:“那个花慕夷自称自己才是百姓的领头人,说我们是朝廷鹰犬,还放言……”“这些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她现在就在盛堂门吗?”
两人十分了解阿棠,立马知道她想干嘛。老刀给华书岁使了个眼色,华书岁便劝到:“阿棠你先别急。现在,现在王上还没有醒,他若是醒了发现你不在,跑去找你,我们也拦不住。那时候万一又出点什么意外……”华书岁的话点到为止,十分勾人联想。阿棠听后果然冷静下来了。两人又安慰几句,便吩咐公孙仪和才露两人进来陪着她免得她阳奉阴违又跑去跟人家单挑。然而,半个时辰后华书岁再去看时,却只发现倒在桌子上的两人和一张纸条,上书:“如果二哥醒了,就叫江暮景让他多睡会儿。我取了姓花的的人头就回,不必担心。”
这怎能让人不担心?老刀忙道:“怎么办?”
华书岁却没有他那么着急,摇摇头,说:“没用的,我们劝不住她,也关不住她。”
“那你刚刚怎么还劝?”
“我那不是劝。”
华书岁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说:“我是在告诉她,无论何时,都有人关心她。就算哥哥不在她身边,她也还有我。”
老刀无奈地了点头,给了华书岁一个‘明白’的眼神,有些腹黑地说:“不过,我怎么觉得南南根本没领会到某人的心思?”
“你……”华书岁气也无济于事。现在就算他急得团团转,也不敢将此时告诉王上——虽然王上现在昏迷不醒,告诉了也无济于事。再说阿棠这边,阿棠只带着随身的绿水匕首,便朝盛堂门走去。那些碍事且败威风的纱布她已经全部扯掉了,现在她的手上只有鲜血和匕首。顺着熟悉的路,阿棠来到了盛堂门。然而这次,却没人列队欢迎,也没人殷勤地问好。阿棠第一次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花慕夷。”
大门内走出来一个身着流彩百鸟朝凤裙、面若桃花的女子。这女子穿着打扮比阿棠更加张扬,红唇浓眉,十分引人注目。那女子朝阿棠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没那么荣容易死。不过,你的运气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我们做个交易吧。”
“赌注是什么?”
花慕夷倒爽快,且有些佩服这个青鸾公主。敢一个人到这里来,手里还拿着把明晃晃的匕首,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阿棠冷静地说:“我的命,和你的命。”
“我不认为你现在有那个本事拿到我的命。”
“有没有本事,你看着便是。”
阿棠提出了一个条件:让花慕夷的手下挨个来挑战她,若是她赢一个人,便放一个俘虏。直到打败花慕夷,或者,她死。盛堂门里现在遍布花慕夷的手下,花慕夷挑选了三十个人,带到校场。阿棠记得,这里以前是盛堂门人操练的地方,也是几个孩子玩耍的地方。现在,盛堂门人被安插在蜀地各地任职,那些孩子却被这些人给关押了!这三十个人并没有一股脑儿的上,而是一个一个单挑。不过这对阿棠来说没什么区别。因为她此行的目标只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