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一大早,她起了床,换上了衬衫长裤,把头发挽了起来,下楼吃了个早餐。佣人们依旧忙里忙外的服侍着她,他们不知道展拓和宁蓝要离婚的事儿,虽然隐约明白两人的感情出了点问题,但那天他们在卧室里缠绵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连饭都顾不上吃的事儿让他们以为,元帅和夫人之间依然恩爱缱绻。宁蓝吃完了一顿味同嚼蜡的早餐,又回到了卧室想了想,没有什么落下的,就给宁海打了个电话。宁海早就派了司机来接她,马上就会到别墅门口了。一直到了上午十点钟左右,黎白才来,听到佣人的禀告,宁蓝拖着箱子下楼,却不想看到展拓也在楼下的客厅,宁海也来了。佣人都被清场了,偌大的客厅除了他们几人便没有其他外人。“小蓝。”
宁海看了她一眼,“过来坐。”
基于昨天这个渣爹说了几句人话,宁蓝现在也愿意听他一回,点了点头,拖着箱子坐到了他的身边。“气色不错。”
宁海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她的脸,满意的开口。宁蓝笑了笑,摸了摸自己有几分红晕的脸颊。气色当然不错,因为她昨晚上还喝了一剂猛药,那种猛药很适合那种快要死了,却因为某些事儿必须要撑一段日子的病人。她当然没有快要死了,但是她喝的那味药和猛药在某方面差不多,喝了后,人不管是精气神,还是身体状态,都会表现的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糊弄人有奇效。她不愿自己弄的像个被抛弃的弃妇一样,她是骄傲的宁蓝,做习惯了女王,让她用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姿态惹人同情,她做不到。喝了这个药,她的脸色透出正常的红晕,精神面貌也相当的不错,除了脸上比平时少了点大大咧咧的散漫,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展拓坐在她的对面,见她面色红润有光泽,就知这两天她休息的肯定甚好,心里不免一痛。早就知道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不是吗?黎白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有点奇怪。昨天夫人还一脸如丧考妣的表情,小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都裹着一股子颓然,死寂的气息,怎么今天就摇身一变彻底恢复了?“元帅,你和小女的婚事我一开始就是不赞成的。”
宁海拍了拍宁蓝的手,语重心长的开口,“只是我父亲的命令,我没办法左右,而小女一心倾慕于你,我只能同意。”
“婚后,你们不幸福,我也曾经问过小女,如果她离婚,我一定会支持,可是她不愿,说到死都是你展拓的妻子。”
“也许外界对于我女儿的评论不太好听,但她是我的亲生女儿,她什么性格我比谁都清楚,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但有些东西成为了事实就很难扭转了,你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不意外。”
“元帅对小女的好,我宁某人心里有数,你们离婚并不是你们两人中谁的错,只能说,你们命中注定没有长相厮守的缘分。”
宁海这一番话也是真心实意了,若是展拓对宁蓝不好,他还能指责两句,可偏偏他挑不出展拓的一点儿毛病,也只希望他们能好聚好散了。展拓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和宁海对视,他一张轮廓深邃的俊脸除了公式化的礼貌便再没有其他的表情,眼眸也是平静无波的。“也许。”
他淡淡的吐出两个字,不置可否。缘分吗?他不信那个玩意儿。宁蓝余光看着这个样子的他,仿佛以为回到了第一天初见他时的模样,他就是如此,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永远都是矜贵且疏远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谁都走不到他的心里。宁海被他这两个字弄的一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一时间,客厅里有些寂静,气氛压抑。宁蓝垂着头,偶尔能感觉展拓的目光从她身上扫过,她心底一紧。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儿,做了就要做到底,何况,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黎副官,离婚证。”
黎白啊了一声,看了展拓一眼。展拓眸光不动,声音冷静,“给她。”
黎白立即掏出一个绿色的本本,放在玻璃茶几上。宁蓝拿过,翻开本子扫了一眼,眼底深处掠过一抹深深的痛楚。从今天开始,她和展拓就不再是夫妻了。“父亲,走吧。”
宁蓝站起来,强迫自己不去看展拓,她好不容易将自己捯饬的像个人样,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哭的像个傻叉。宁海叹了口气,“元帅,我们告辞了。”
“好走不送。”
宁海点点头,看了一眼宁蓝。“小蓝。”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在出客厅的时候宁蓝终究忍不住的顿下了脚步,声音深沉的说了一句。“展拓,对不起,还有谢谢。”
她做了太多对不起他的事儿,伤了无数次他的心,千言万语,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说什么。她也明白这三个字太苍白无力,起不到一点作用,但这是她唯一能给的了。谢谢是因为他这两个多月对她的维护和宠爱。如果不是他,她不知道如今会是怎样一副凄惨的光景。她也谢谢是他让她懂的,原来爱情竟然是这样。她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男女朋友是如何相处的,比起她爱他,他爱自己更多,给予她的照顾和体贴也是无微不至。而自己除了给他带来伤害和痛苦,她什么也给不了她。她是一个自私自利又冷血无情的女人,没有她,展拓会过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