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望的态度激怒了刑少擎,他决定最后再等一段日子。等药物发作,若是郁望愿意心甘情愿的臣服,他不介意再让他多活几年。若是他不愿,那时就是他的死期。郁望呵的一声笑了,没有回答。他亲口告诉了宁蓝展拓已死的消息,看着她疯狂,崩溃,他终究是不忍的。于是,他在她耳边说出了展拓还活着的事实。那一刻,她的双眼亮如星辰。他看出了她眼中的将信将疑,淡淡的开口,“你手上的铃铛会证明我说话的真假。”
宁蓝一怔,脑子清醒了好多,看着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她突然知道自己错了。“郁望,对不起。”
她声音微不可闻。郁望耳尖的听到了,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他从来都没有怪过她,也永远都不会怪她。他理解她的心情,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也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化解这个危局。铃铛的事儿宁蓝告诉过他,他当时惊叹了三秒,感慨了一分钟,然后又酸涩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她对他说的每句话他都记忆如新。“郁望,我们要一起活下来。”
她又闷在被子里说了一句,声音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郁望眸光闪了闪,还是没有说话,就当没有听见。他想,他可能要食言了。在飞机爆炸的前几十秒,他并不害怕,只觉得如释重负。宁蓝终于安全了。他答应小柒的承诺也终于做到了。压抑在心头的大石被搬开,他一身轻松,连死亡都不觉得可怕。他想起他交给小柒的那份报告,无比的希望宁蓝能看到它。他不想宁蓝带着愧疚郁郁寡欢的过一辈子。那个阿澈的事给他敲了个警钟,也许宁蓝这一世比前一世多了很多东西,并不是孑然一身,她也不一定会走上那条老路。但是他还是怕。怕她对他的死不能释怀,怕她后来即便没有选择用死亡来解脱,也会在亏欠中度过下半生。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这么做一点意义也没有。所以,他提前准备了那份报告,相信展拓会配合他的。毕竟他们同样深爱着宁蓝,同样希望她能开心快活的生活下去,无忧无虑的到老。郁望的手指在手腕上戴着的黑曜石手链上划过,冰凉的触感拉回了他的心神。如果真的能让他许一个愿望的话。他希望下一世能让他带着记忆生活,这样他就不会忘了宁蓝了,爱她的确很痛苦,可他愿意一直痛下去。然后他遇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宁蓝的乌鸦嘴这次变成了金手指,似乎拥有了一语成谶的功能。这条珠子似乎真的拥有了许愿的功能,冥冥中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使得他没有彻底死掉,而是活在另外一个世界,拥有了下一世的机会。坏消息来了。也许这条贵的离谱的手链因为某些原因功力有些不足,他失去了记忆。一切记忆,包括宁蓝。好在郁望已经不记得他临死前许下的那个愿望了,不然他一定会把那条破手链扔到臭水沟里。他一睁开眼睛,看到四周到处都是浓烟滚滚,窒息感席卷全身。郁望根据身体的本能掩住了口鼻,在地上匍匐前进。倏地,他看到卧室的门口倒了一个纤细的人影,他想也不想的爬过去,看清了她的脸。不算漂亮,有一种特别的清秀,不是大美人,但也是小家碧玉一枚。身体本能的使他将她抱了起来,吃力的来到了窗前,打开窗户,清凉的风携带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那种仿佛下一秒就会死去的感觉顿时好了许多。消防车已经来了,升降梯也恰好升到了这一层。见到两人,消防员立即把他们接了出来。郁望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医院醒来,他揉了揉额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他茫然的问,“我是谁?”
医生诧异了一阵,然后一脸遗憾的摇头,“郁先生,你大概是失忆了。”
“这样吧,我把你的妻子请过来,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他之前见过的女子走了进来,眼神很复杂,是一种他看不懂的复杂。他问,“你是我的妻子?”
女子沉默了半响,“是。”
郁望抱歉的扶额,“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女子摇头,“没关系。”
“可以和我说说关于我的事吗?”
郁望又问。“好。”
女子言辞简洁,说话像是在作报告一样,“我们去年刚结束七年的恋爱长跑,步入婚姻的殿堂。”
“今天是我们一周年的结婚纪念日,我们喝了几杯,醉的睡着了,不想公寓楼突然着火。”
“差一点我们就会在睡梦中窒息而死。”
不,确切的说他们已经窒息而死了,她和郁望只是走了一回狗屎运。郁望绞尽脑汁的搜寻着记忆,可惜他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心闷闷的疼着。但转瞬他就觉得很正常。他遗忘了所有,心会觉得空也是理所当然。“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抬头,“我叫夜琪,你叫郁望。”
郁望若有所思的点头,“抱歉,我可能暂时没办法把你当成我的妻子,希望你能给我一段时间适应。”
夜琪微微一笑,清冷的眸光荡起一抹笑意,“当然好,对了,我忘了告诉你。”
“我怀孕了,一个半月,刚检查出来的。”
郁望:“.““我会负责的。”
“这是你的孩子,你当然要负责。”
夜琪微笑。郁望咳了一声,看着她的脸,莫名的觉得愧疚和熟悉。他想,可能是他以前太忽略她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会恢复记忆,但作为你的丈夫,该尽到的责任我一定不会退缩。”
夜琪笑了,浅浅的暖暖的,“好。”
郁望心里一动,清浅的眸光染上一抹暖意。他想,他当年和她结婚不是没有理由的。最起码,她笑起来很好看。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