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日的晚上,天色刚黑,她就看到一条高大英挺的身影从门前走过去,看那身材和气势是那名少年无疑了。她等少年走过去好一会儿后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来,摸到那间屋子前面,爬上隔壁的屋顶。屋子里亮着灯,那名少年似乎在浏览一封信,看完之后就点烛烧掉,沐浴去了。那封信应该写着什么秘密的事情。这一夜,风衔珠一直趴在屋顶上,盯着这间屋子,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凌晨五更,那名少年又早早起身,光着膀子在院子里练功,这一次他不仅练了拳法,还练了刀术和枪术,风衔珠看得出来这些刀术和枪术很有军队的风格,她父亲就曾经向她展示过这类功夫,只是她并不精于刀术和枪术。她精通棍术,因为父亲说“棍”是最容易获取的兵器兼防具,只要有树、有木头便能就地取用,比携带刀剑枪箭等兵器方便多了。练到天色朦胧之时,少年结束晨练,洗漱后出门。风衔珠小心翼翼的跟在少年后面,不敢靠近,始终没有机会看清少年的面容。少年一路上走走停停,吃些东西,看看风景,就像只是在闲逛。直到进入一条热闹的小巷子,风衔珠才拿着糖葫芦,边舔边快步从少年与其他行人的中间走过去并擦到了少年的肩膀,少年皱眉扫了她一眼,她也状似不经意的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匆匆走过去,心里惊讶不已。这少年的面容……竟然与她的母亲有五六分相似,这是巧合吗?她走到前方拐角处的小摊前,拿起一把伞,撑开遮住自己。数秒后她收伞,把伞放回摊上,外形已经从“伙计”变成了“书生”。那名少年尚未从她的视线里消失,她保持距离,继续跟着那名少年。少年逛了很久以后,来到了观景湖。风衔珠心里又是一动,她逃到京城后与父亲第一次会面时也是在观景湖,这是巧合吗?少年在观景湖畔转了一圈,买了一壶酒后走到岸边,踏上一艘看起来很普通的游船,付了钱后船夫划浆,慢慢将游船开向湖心。这一切看起来非常正常,没有任何特别之处。风衔珠想的却是,这艘游船上会不会坐着父亲?父亲和她见面时也是这样的。这个念头让她挠心挠肺的,但她没敢轻举妄动,也像其他游人一般在湖畔游玩,吃吃喝喝,走走看看,买些东西,看似与其他游人无异,眼睛却一直在暗中盯着那艘游船。那艘游船在湖心停留一段时间后,开始沿着湖岸慢慢绕圈,除了风衔珠,没有人发现这艘游船从荷花丛边划过去时,有一个人从船窗里飞速的翻出来,沉入水中,借着船体和荷叶的掩护,悄悄的游到岸上,潜伏在一片小树丛中。那片树丛位于观景湖畔最为偏僻的角落,茂密,阴暗,没有人工修建的小道,在里面也看不到什么风景,平时根本没有游人会来此处浏览,风衔珠隐在稍远的地方,盯着那片小树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个人……会是父亲吗?那个人很久都没有从小树林里出来,风衔珠也耐心的潜伏着,不敢离开。时间慢慢过去,那艘游船驶回码头,那名少年上岸,离开。风衔珠选择了跟踪那名隐藏在树林里的人。天色暗了,湖畔变得冷清起来,那个人终于从树丛里走出来,快步离开。他还从风衔珠前方不远的地方走了过去。风衔珠脑子里“轰隆隆”的响,真的是父亲……父亲、母亲都在秘密的与那名少年会面,母亲甚至还给那名少年缝制衣鞋、准备食物,那名少年到底是什么人?恍惚了片刻后她站起来,想跟在父亲后面,但父亲走得很快,绕来绕去后上了一辆马车,马车驶得有些快,她跟不上,只能无奈的放弃。而后她返回那片巷子,想继续观察那名少年,但那间屋子一直黑着,没有动静,她猜那名少年已经返回军营,她不会收获了。即使这样,她还是在这间屋子四周潜伏了一夜,直到次日拂晓才离开,找了间客栈歇息。晚上,她悄悄返回父亲藏身的那间宅子附近,换上夜行装,潜伏在高处的屋顶上,盯着那间三进的宅子。父亲或母亲一定会再去见那名少年,她要等到那个时候,跟去一探究竟。夜深了,宅子里的屋檐下挂着数盏灯笼,很安静。天泽城不许百姓夜间出行,被抓到了要坐牢,风衔珠不认为父母亲会选择深夜出去见那名少年,等着等着她就有些犯困,差点就要趴在屋顶上睡着了,但就在这时,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目光紧盯那些黑影不放。那些黑影迅速潜近,分头包围住那间宅子,风衔珠看到那些人个个都是黑衣蒙面,心头警报大作:难道是乌衣卫?父亲那般小心的藏身,怎么还被乌衣卫给找着了?她又该怎么办?在她思索的时候,那些乌衣卫已经纷纷攀上墙头,跳入宅子里,而后宅子里响起管家的怒吼声:“乌衣卫来了,大家快逃——”脚步声。打斗声。还有各种人声,其中还掺夹着风母凄厉的尖叫声:“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