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要直接去找邪先生的,可是,如今灵心郡主这个样子,茉儿如何能放下心来,迫不得已,真得于农庄休息几日了。一里之遥,当真有一处农庄,天机子老远就大声嚷嚷道:“有人在吗?”
农庄寂静无声,天机子推开了一扇门,室内锅碗瓢盆俱全,只是不见人影。事出从急,茉儿也顾不得许多,收拾了一个地方出来,天机子赶忙将灵心郡主放下。夜色浓重之时,农夫才荷柴而归!农夫朴实,见有客来,又拿出了房中的吃食,好生招待。灵心郡主于深夜醒来,茉儿本想询问,她何以至此,但灵心郡主体虚力乏,动口无声。于是,茉儿只得先让灵心郡主好生休息,将自己的问题都先放到一边。但寻找邪先生之事,也耽搁不得,灵心郡主重伤在身,自不会跟着去。茉儿便与天机子商量着,让灵心郡主在农庄休息。农夫敦厚热心,信誓旦旦承诺,一定会照顾好灵心郡主。次日一早,天机子与茉儿二人便朝着悬崖那边去了。“再翻过两座山,便到了。”
天机子看向前方,回头见茉儿眼中有些迟疑,忙道:“那里叫住毒山,是北夏与西凉的交界之处,只是那里不属于北夏,也不在西凉的管辖范围。”
“说起来,为帝王者,谁不希望开疆扩土,可是西凉与北夏,都不曾要了这个地方,你以为是为何?”
天机子得意洋洋,卖了一个关子。“所谓毒山,便是因为此山毒障重重,凡是进山之人,无一生还。”
天机子叹了口气,等不到茉儿回答,他便自问自答。“无人生还?”
茉儿不以为意,越至北境路上,有冤孽湖,世人也都说到了冤孽湖之人,无一生还,而她们当初在冤孽湖的几人,除了美钗,不是一个个都好好的吗?茉儿不知,夕洛正是美钗。“怪力乱神罢了。”
茉儿无惧无畏,阔步向前。天机子嘟着嘴,在原地站着。“怎么,你怕了?”
茉儿回头,凝望天机子。“天爷爷我从小到大,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什么大风大浪,妖魔鬼怪没有见过,会怕一座山,一座死物?”
被茉儿这么一说,天机子即便真的有惧怕之意,也断然不会承认,更何况他本身就无法无天,无所畏惧。“如此你还不带路?”
茉儿努了努嘴,天机子大步向前,一蹦一跳到了茉儿身前,又嘱咐道:“跟紧天爷爷。”
毒山之中,白雾缭绕,水汽湿润。冷风拂面而来,夹杂着草木腐朽的味道。天机子捏住了鼻子,嫌弃道:“别的林子里空气清新,这毒林里,却都是草木腐烂的气息,难闻得很。”
初进林中,尚且还能忍受这腐朽之气,可是在林子中呆得久了,吸了如此浊气,便有些晕晕乎乎了起来。毒山恶名在外,一般人碍于它的名字与传说,就不敢靠近,人迹罕至,则荆棘树藤丛生,本就无路可走,又雾障重重,想要穿过毒山,更非易事。“邪先生一直居住在高山之上,悬崖之巅?”
茉儿纳闷道,若是真如天机子所言,要找邪公子,必定要穿过这毒山,那么毒山之中,毫无人迹,岂不是说邪公子从不曾下山?密林有虎豹财狼,野兔寒鸦,山巅有野果大枣,一时口腹不成问题。但是高山之巅,难有水源,并不是久居之地。但凡为人,怎能住在无水之地?天机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那是姓章的臭小子的师父,那臭小子说了,邪先生一直都住在毒山之巅。”
“据我所知,你不是与他师出同门吗?”
茉儿疑惑不解,天机子与章大夫总是吵吵闹闹,二人也经常大打出手,实在不像是同门师兄弟。若不是当初在五王府时,藏书阁中,听到章大夫叫呼呼大睡的天机子作师兄,茉儿也是被蒙在鼓中的。天机子摇了摇手,道:“师父老人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本事,也就教导我们一些兵法谋略,诗书药理,天爷爷我与那臭小子,可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天爷爷我学有所成,师父他老人家无东西再教天爷爷,天爷爷便自行专研。那臭小子,却是拜了其他人为师,就是那邪先生了。”
天机子哈哈大笑,嬉皮笑脸道:“只那臭小子与邪先生又矛盾重重,所以学成下山,不曾与邪先生往来。”
“那臭小子有妙手回春之术,却未必肯出手治病救人,这古怪的性子,就是和邪先生学的。”
天机子摇头晃脑,“都是医者仁心,他们可不懂这个道理。”
“章大夫应当是尊师重道之人才是,如何会与邪先生起诸多矛盾。”
天机子平素也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他既然知道邪先生在此,又知道邪先生与章大夫的关系,当初肯定将有关邪先生与章大夫之间的点点滴滴,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都因为邪先生无悲天悯人之心。为医者,不想着治病救人,却想着如何给人制造痛苦,章大夫便看不过,于是与他多有冲突。”
天机子烦躁地摆了摆手,“不必多说,等见到邪先生,你自然明白了。”
“纵然是看在姓章的面子上,也指不定邪先生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来。”
天机子焦灼不安,“要是他能够找到血珀冰花最好不过,求助邪先生,实在是被逼无奈之举。”
天机子玩世不恭,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能够让他如此苦心焦灼的,定然是难以解决的。毒林之中,偶有豺狼虎豹奔过,或有毒蛇虫蚁爬行,也都是自然之象,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眼看着就要走到毒林之颠,茉儿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阿晟?”
茉儿惊呼一声,不确定地开口。那头的男子喜不自禁,忙转过身来,见是茉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茉儿身边,见茉儿脸上有被荆棘刮过的痕迹,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