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儿喜从心来，迫不及待询问徐嬷嬷血珀冰花的下落。不久之前，徐嬷嬷本就是以知晓血珀冰花下落为理由，将牧晟诱骗至此，困在暗室之中。若不是茉儿与天机子及时赶来，只怕牧晟已经窒息身亡。徐嬷嬷神志不清，时而迷糊，时而清醒，也不知道她的话语之中，带着的是几分真几分假。牧晟正要提醒茉儿，务必小心谨慎，徐嬷嬷的话，不可尽信。冷不防与徐嬷嬷四目相对，徐嬷嬷双眸闪着泪光，看起来真诚无害。牧晟被困暗室之中时，徐嬷嬷大喜过望，得意忘形，将对牧晟的仇恨通通咆哮而出。也正是从她疯狂的咆哮之中，牧晟才知晓，徐嬷嬷就是胡皇后身边的人，也是茉儿的奶娘。徐嬷嬷只身一人，呆在凤栖宫，每日又在宫中转悠，不过是等着茉儿回来。这样一个真诚敦厚的人，至情至性，她会想要致自己于死地，却独独不会伤害茉儿的。“还请嬷嬷将知道的悉数告知！”

牧晟赶忙追问，他对茉儿情真意切，从不作假。徐嬷嬷欲言又止，虚弱地滑倒在地上，便就这么不拘礼仪，在地上一坐不起。“你过来，嬷嬷只和你说。”

徐嬷嬷朝着牧晟招手。牧晟毫不迟疑，快步向着徐嬷嬷走去。茉儿赶紧拉住徐嬷嬷，摇头担忧道：“阿晟，她只要你过去，我怕……”虽然徐嬷嬷方才已经表示自己悔恨不已，不会再无牧晟为敌，但是茉儿还是信不过她。牧晟向着茉儿点头，安抚道：“无碍。”

只要徐嬷嬷当真知道血珀冰花的下落，徐嬷嬷要他过去，他必定言听计从，不敢有所异议。历经一月，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血珀冰花的线索，不管要付出什么，牧晟都不会错过这个消息的。“嬷嬷有话请说。”

牧晟对徐嬷嬷客客气气，虽说徐嬷嬷先前就有杀自己之心，但是她毕竟是茉儿的奶娘，若是茉儿记忆尚在，必定对她敬重有加，自己又怎么能够对她无礼呢？“只要我能拿出血珀冰花，你付出什么都愿意？”

徐嬷嬷提高了音量，意味深长地发问。若是牧晟答是，那么她也好提自己最想要的条件。若是牧晟答不是，她便让茉儿看看，这个男人，也并没有那么爱她，不值得她生死相许。“是！”

牧晟回头瞥了一眼茉儿，茉儿看了过去，牧晟宠溺一笑。这几个月来，他几经沉浮，生死浮华，早已经看尽。只惟愿天下一统，百姓安居，而她与茉儿也能够归隐田园，成为这黎民百姓中普通的一家，男耕女织，一世安稳。方才徐嬷嬷的问话，茉儿听得清楚。听得牧晟应了是，茉儿半是感动，半是担忧，不知道徐嬷嬷这是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倘若是要你的性命呢！”

徐嬷嬷压低了声音，眼中都是恨意。牧晟听闻此言，却并不意外。徐嬷嬷一生都在晋地，对晋，对已故的皇后晋王，感情颇深，徐嬷嬷是将他们都当做了家人的。家人因自己而死，家园因自己而破。徐嬷嬷哪里有那么容易与自己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方才她表面妥协，不过是顾及着茉儿的感受罢了。这也正说明，徐嬷嬷是真心对茉儿好的人。既然如此，徐嬷嬷一定不会信口开河，拿血珀冰花的事情开玩笑。牧晟忙追问道：“敢问在哪里？”

“只要茉儿安然无恙，便是让我此刻便去见了阎王，又有何不可。”

知晓得不到自己的答案，徐嬷嬷不会说出血珀冰花下落，牧晟便敞开心扉，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告知徐嬷嬷。牧晟放弃越国大乱，于越都重整旗鼓的机会，反倒是千里迢迢，亲赴晋地。便能够看出，他今日所言，句句当真。于他而言，茉儿的安危，比他的大业更要重了许多。他想要天下一统，可若是没有自己，天下还有许多胸怀大志之人，也有其他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一统天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可是，普天之下，却只有那么一个茉儿。“我可以告诉你血珀冰花的下落，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徐嬷嬷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兴奋。牧晟如此在意茉儿，定然会义无反顾地答应自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牧晟也不问徐嬷嬷的条件究竟是什么，直接就应了下来。“我要你死啊！”

徐嬷嬷咬牙切齿，此乃牧晟意料之内的，他淡然一笑，竟又应了下来，道：“好！”

徐嬷嬷错愕看了牧晟一眼，见牧晟不像说笑，她半悲半喜，道：“你这个恶人，好在说话算数，我便信了你。”

“嬷嬷给你们血珀冰花，但等到阿染解毒之后，你就自行了断。”

徐嬷嬷看向牧晟，牧晟眼中七分欣喜，三分眷念，二话不说，当机立断地便应了下来。显然，是因为茉儿身上的毒有望解开，从而喜上眉梢。又是因为答应了自己自行了断，等到茉儿解毒之日，就是他离开之时，所以才满目眷念，对茉儿依依不舍。“好！阿染解毒之后，你必定寻无人之地，自行了断。”

徐嬷嬷将一切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牧晟寻无人之地自尽，茉儿便不知牧晟已死的消息，便是她与牧晟有生死相依的誓言，她不见牧晟尸首，难不成还会有了轻生的念头，化为一缕幽魂？而茉儿遍寻不得牧晟踪影，时间一久，必定淡忘牧晟。“我牧晟对天起誓……”牧晟见徐嬷嬷光顾着激动，却还没有开口谈及血珀冰花的事情，牧晟只怕是徐嬷嬷对自己还不放心，这才绝口不提，于是赶忙对天发誓，以表自己坚定之心。这边，牧晟与徐嬷嬷已经达成了约定，徐嬷嬷这才示意牧晟，将茉儿唤过来。牧晟依言照行，茉儿忙围了上来，关心牧晟是否受到刁难。牧晟摇头，只将话题引到血珀冰花的事情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