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通知到了她。霍斯年跟着霍老太太一起来到了医院,看着一夜未归家的许晚此时坐在太平间外的椅子上,身上披着的是一旁陪了她一晚上的周熠的外套。他蹙眉,走到了许晚的跟前,还没有来得及动作和说话,只听见她低低的声音,十分平静道:“滚。”
霍斯年一愣,一旁的霍老太太以为许晚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便坐到了她的另一边,握着她冰凉的手说:“晚晚,人死不能复生,你……就节哀吧。”
霍老太太的声音也有些哽咽,许晚知道她现在心里也不好受,便强压着心头的难过说:“奶奶,我知道,爷爷也不会想看见我难过,我没事的。”
她以为许晚真的有这么坚强,但是周熠在看过了她昨晚眼看着许老爷子被送进太平间的歇斯底里他知道,这一切的平静都是许晚的伪装,她并不是坚强,只是没有办法软弱而已。殡仪馆要在早上六点之后才开始工作,现在是早上七点,许晚预约的是九点。许老爷子刚刚醒过来的那些日子就给她说过,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就让许晚一切从简,可以不办葬礼不办追悼会,只是一定要在给自己烧钱的时候烧一张她的照片。许晚那时候看着健康又有活力的爷爷,还说他想得太多,让他不许这么咒自己。许老爷子才自顾自的说:“我活着的时候想你奶奶和爸爸妈妈了还能看照片,但是我要是死了就不能经常看到你了,要是出现在你的梦里会把你吓着。所以你要给我烧一张你的照片,让我想你了就能看看你。一张就够了,多了被阎王爷看去了,要是看见我孙女这么漂亮,提前把你魂勾走了可不好。”
爷爷说的很对,许晚不是唯心主义,只是单纯的因为她怕这些。许晚那时候还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甚至忘记了提醒爷爷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现在想起来,不光是这一幕历历在目,往日和爷爷相处的所有都如幻灯片一样在她的脑海里轮回播放。小的时候,许晚的爸爸妈妈去世的早,她那个时候都还不算怎么懂事,被爷爷带大,父亲的严厉母亲的慈爱她却样样都没有缺少过。“等你爸爸妈妈想看你了,我也好给他们看看晚晚长大了的模样。”
这些声音就像录在了复读机里一样,让许晚一遍遍的回忆起,让她的心脏一次次的受到温情的腐蚀。可是她却希望这些在她的脑海中留的久一点,她不怕这蚀骨的痛,只想让爷爷的音容笑貌在记忆中更久一点。许晚抱着霍老太太嚎啕大哭,霍斯年在一旁看着仿佛看到了她小的时候丢了心爱的发夹一模一样。那时候的他对这个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女孩子没有多好的印象,毕竟同样是被爷爷奶奶辈带大的他,受到奶奶最多的就是鞭策而不是温声软语的哄。可是后来大了一点,霍斯年才知道许晚的外表下有常人很难有的坚韧。九点钟很快就到了,许老爷子被退上车送到了殡仪馆,许晚在看到眉毛发丝上都结了霜的爷爷又哭不出来了。她只是呆呆的坐在他的旁边,等着火化的人来将爷爷抬走。许晚看着许老爷子被送进火炉里,霍老太太终是忍不住的落下了眼泪。她一边轻轻的拍着霍老太太的背安抚她,一边轻声开口说:“爷爷会不会痛。”
这轻轻的一句话,让一旁的霍斯年的心肝都跟着颤了,心疼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