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芫正郁闷着呢,屋内一声巨响。她转身,小德子立马溜出去了,还把院门给关上了。然后她便看见,耀武扬威、阴阳怪气的废太子殿下正狼狈地趴在地上。哈哈,你也有今天!池芫恨不得找系统申请借一分钟手机用用,将这解气的一幕给拍下来。可惜,不能。她大概站在原地用面无表情的外表掩盖了幸灾乐祸的内心,在心里嘲笑了半分钟吧,就不得不狗腿子地上前去扶人。“殿下,还好吗?”
池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包含着关心。沈昭慕一手死死地抓着池芫的手臂,撑着她站起来,微微蜷缩着两条站不太稳的腿,他看了眼自己蹭破皮的手掌,不禁咬了下牙龈。他斜瞪了眼池芫,虽然对方恭恭敬敬地垂着脑袋,一副听候差遣的乖巧模样,但他不稍多想,就知道,这个贱婢一定在嘲笑他。心里绝对绝对的!“殿下,奴婢扶您回床上吧,呀,这手咋还破皮了呢?奴婢替您处理下伤口……”池芫越说,沈昭慕脸色就越难看,他咬着牙,冷冷地威胁了句,“怎么,看着孤出糗,你很高兴?你信不信,孤杀了你——”“殿下,虽然您现在觉得自尊不好受,但现在吧,就奴婢一个伺候您的,要是杀了,您上哪去找个貌美如花又任劳任怨还心灵手巧的宫女伺候?”
被废太子威胁性命的池·心机宫女·芫泥人也要被捏出脾气来了,忍不住就怼回去了。如果是废太子还没被废之前,宫婢环伺,她这会儿肯定要被赶出去或者砍头了。“嗤——”沈昭慕冷嗤一声,不禁冷笑,“池芫,你可真是厚脸皮啊。”
有这么夸自己的么?貌美如花?呵,蛇蝎心肠。任劳任怨?这不就抱怨上了。心灵手巧?一件衣裳都缝不好。沈昭慕重新侧躺下,池芫一边不大高兴地噘嘴嘟囔了声“真难伺候”,一边去拿了干净的巾子端了水过来,给沈昭慕擦拭手掌上的伤口。然后给他的手上了药,再娴熟地给他后背、臀、腿换药。伤口都结痂了,她看了眼,微微松口气。沈昭慕却听着以为她在叹气,叹气?难道是他伤口恶化,她在嫌弃他身上留了疤丑陋不成?他微微一扭头,却见池芫手里拿着干净的巾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眉心拧着,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心疼和欣慰。心疼?欣慰?沈昭慕觉得见鬼了,肯定是她在演戏。“好了没有?”
于是,他不大耐烦地问。池芫一听这人声音,就不想理会这一身的伤痕累累。这人只要一开口,就将她对他那点子心疼给搞没了。“好了好了。”
池芫两下收拾好,将衣服替他穿好,然后收拾了这些药啊纱布之类的。“池姑姑,池姑姑,你在里头吗?”
池芫将东西才收好,就听见门外小德子叫唤的声音,她走到门口,“喊什么呢?”
小德子指了指门口的几人,“内务府的送来了这月的衣裳还有一些米粮……”池芫眯了下眼角,内务府?给她……里头那位躺着的废太子殿下送东西来了?这来了都一个月了,也没见内务府送过什么东西,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上门了?内务府的小太监和宫女端着用度,见池芫出来了,便扬起一个谄媚又古里古怪的笑,对她道,“池姑娘,这些,咱家给您端进去了?”
以为池芫会婉拒或者客气,哪知,她直接挑眉让开,“行啊,有劳了。”
不管是老皇帝的授意还是她那个便宜哥哥的意思,有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而且,才被发落的废太子,怎么可能是老皇帝授意的?沈昭晨这是想做什么?觉得两个小太监监视着还不够,这是又直接派了人来抽查啊。等贼眉鼠眼的太监带着宫女将东西都放厅里了,池芫便扬着职业假笑送客了。等人一走,她回到厅里,手翻了翻衣裳,看了眼布匹,再看了眼所谓的米粮,恩,果然,是她之前找沈昭晨要的东西。“内务府送的?”
沈昭慕见池芫端着一个盛了衣饰的托盘进来,只觑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是啊,殿下不是才破了一件衣裳么,这不,可以换一件了。”
池芫抖开这件紫色的华服,微微勾唇,满意地点头。这颜色,废太子穿还是好看的。沈昭慕都懒得看一眼,只冷哼了声,“不稀罕。”
内务府之前都不管他这废太子的死活,怎么现在反过来巴结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原先还想拿到沈昭慕身上比划比划下的,但见对方闭上眼,趴在枕头上,一副不想说话想她赶紧走的样子。她就歇了心思。随即,她却是摸着这衣裳,手指一顿。她眯起了眼睛,立马抱着衣裳出去了。沈昭慕听见忽然急急出去的脚步声,不由得睁开眼,只看了眼池芫急匆匆的背影,抿了下唇,没有吭声,继续闭眼小憩了。池芫将衣裳放在托盘里,走到院子墙角,她将托盘放地上,摸着下巴,微微拧着眉梢。她咬了咬牙,最后从头上拔下一根钗子,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在衣裳上。血迹晕染,将紫色晕得更深。但随即,古怪的事情就发生了。原本死物一样的华服忽然蠕动起来,像是里头有什么东西活了过来一般。然后,汇集到了那滴血的地方,一团耸动其间。池芫捂着嘴,含着自己破口子流血了的手指,脸上是解密一样的神色。“歹毒的家伙!”
还真是用这阴招!妈蛋的沈昭晨,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池芫看了眼门口,确定没人看见,立马将托盘端着,但身体却坚决不接触那衣裳,然后朝小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