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反应就是李长胜派人跟踪他,微微侧过眸子看了眼左侧地上的影子,随后不动声色地继续加快步伐。他尽量往有住户的路走,不走偏僻无人的地方。身后的人似乎是怕他跑了,也跟着跑了起来。沈昭慕咬了咬唇,直接拔腿,也开始跑了。身后,大力不禁一头雾水,不是,这沈公子大半夜的咋还跑上了呢?但他腿脚快,沈昭慕又是个病弱的书生,是以没一会就追上了。没能控制好速度,直接跟得有些近了。沈昭慕猛地一回头,就在大路上,看见了紧跟着自己的大力。见是他之后,沈昭慕的神色明显松了松,但转念想到什么,又抿着唇,沉默地转过头去。背对着大力,道,“回去告诉你们老板,既已经讲清楚了,就不要再有瓜葛的好,免得叫大将军误会。”
嘴上说着这么无情的话,但沈昭慕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抵着腿,紧紧地咬了下后牙槽,心底一片苦涩。大力有些尴尬,当家的特意吩咐过,不要叫沈公子知道,但他却暴露了……这,罢了,就这么破罐子破摔。“沈公子,太晚了不安全,等我将你送到家了,再说吧。”
听到他这话,沈昭慕可有可无地嗤了下,没有回头,但脚步也没有再迈出去,只是微微有些嘲弄地问了句,“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吩咐?”
大力老实交代,“是当家的。”
但多的他便一个字都不透露。沈昭慕哼了声,清秀的面上分不清是什么神色来。只是不无讥诮地说着,“何必如此,她既有了大将军,劳烦你……回去转告一声,就说在下祝她姻缘美满,只是,希望她三思后为,将军府,不是那么好进的。”
尽管沈昭慕不嫌弃池芫青楼的出身,可他却知道一开始身为读书人的他都有些不大接受得了,只是后来接触下来,发现她的与众不同来。才会心无芥蒂地和她往来。只是,李长胜是个什么人?当今圣上身边的权臣和宠臣,军功赫赫的大将军,要什么女子没有?若是她这样的容貌,进了将军府的确是受宠,却也容易树敌。时日一久,李长胜对她不感兴趣了,那她要在后宅面临多少敌意?沈昭慕口中苦涩得很,他抬手握拳抵着唇,又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大力闻言,却是纳闷地说了句,“你们既然都这么关心对方死活,又为何不当面说?”
他知道李长胜来者不善,但诚如沈昭慕所言,李长胜太高高在上了,这样的人,就算将当家的娶回去当小老婆,也不会因此多宠爱当家的,只是图个一时新鲜罢了。反倒是这位沈公子,人是穷了点,身子骨也弱了点,还是个文绉绉的书生,可奈何对方既脾气好又有才华,更重要的是,完全被当家的拿捏得死死的。只可惜,被李长胜这么一搅和,得,棒打鸳鸯了。当面说?沈昭慕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他忽然转过身,疾走几步,到了大力面前,胸口起伏着,他面带着几分恼羞成怒——“我为何要当面说,犯不着,池老板既不拿我当朋友,你也转告她,欠她的钱我无论如何都会还给她。除此之外,我和她再无瓜葛。”
大力听着,点头,又摇头,随后冷静地指出来一个他发现的事实。“沈公子,你生气了?”
他说着,顿了顿,“你生当家的气,你在意她和李将军的事。更气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
难得见大力脑瓜子灵活一回,只可惜池芫不在这,要不然她一定诧异。沈昭慕闻言愣怔在原地,随后更是冷哼,“生气?在意?不,在下同池老板非亲非故,没有这个资格生气,更不会在意她是不是要嫁去将军府……”话音忽然就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自己说着说着,语调都变了,一点都不像是平日里的他会说的话。而大力顿悟地点头,“你看,你还是生气,还是在意。”
所以说,当家的也不是一头热不是?哎,只可惜,半路上杀出来一个大将军,直接给两人来了个拆散鸳鸯的棒喝。沈昭慕抿着唇,脸色苍白难看,“没有。”
说了两个底气不足的字后,转身就要走。“其实,当家的有她的难处。”
虽然池芫没有让他来解释,可大力看着实在是不舒服,要是当家的真去了将军府,以后肯定不能当老鸨了,那他找谁去要跑腿费能要这么丰厚,差事还这么轻松容易的?为了自己的酒钱,他认为,有必要替自己老板澄清下。“难处?别骗我了,别跟着我,我自己走!”
沈昭慕脚步停了下来,没有回头,面上松动了几分,但又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只是走了会,他没听到跟上的脚步声,不禁回头,就见大力往回走。“等等,你不是要送我回去的么!还有,你的解释呢!”
大力老老实实转过身来,无辜地望着他,“是你说别跟着你你自己走,还不想听解释的。”
沈昭慕:“……”不,他现在,非常想听听看,她能有什么难处,可以这么戏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