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

李易帆轻笑一声，这种话从李蓉蓉的嘴里说出，竟是可笑至极。他反问，“那你指使贝贝去咬安好时，怎么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也是极其残忍的？”

李蓉蓉跺了跺脚，“哥哥，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没有指使贝贝！狗狗就算再通人性，也不可能直接攻击我指定的目标啊。我看啊，明明就是徐姐姐她自己太怕狗狗了，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是贝贝要咬她，打了贝贝。贝贝出于正当防卫，咬她一口很正常吧？”

“够了！”

李易帆没有心情在这里听她胡说八道。那天李蓉蓉瘫坐在地上等着自己过来时，怎么没有辩解自己是无辜的？她就是死性不改，得了便宜还卖乖。迟早有一天，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得被她气死不可。李易帆解开脖颈上紧紧勒住的领带，解下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就好像这一天的疲惫也就此卸了下来。佣人递了一杯温水过来，李易帆喝了几口，下了一个决定。“蓉蓉，你在我家已经待了挺久了。不如这两天就回家去吧。”

“什么？”

李蓉蓉此时正拿了把小梳子给贝贝梳理毛发。哥哥说的话，她向来都是不放在心上的。所以两人刚才的拌嘴她一下子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但是刚才这一句，不像是逞一时口舌之快。李蓉蓉站起身，“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赶我走？”

她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要微微弯起，再配上那张巴掌大的瓜子脸，就会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每次犯了错事，李蓉蓉就会这么做，几乎是百试百灵，她相信今天也不会例外。不过这一次，李易帆根本没有看她。而是低垂着眼眸，平静地翻看着手里的一份报纸，“我的意思是，你在这边整日游手好闲的，只会耽误你的学业。还是收收心回家好好准备考试吧。”

“不，我不要！我才不要去学校！”

李蓉蓉反应很大，她尖叫的样子就像是遇到陌生人狂吠的贝贝，露出尖利的样子，仔细一看还有些瘆人。李易帆别过脸去，不再看她，“去不去上学是你的事情，你如果真不想去，这件事应该跟你母亲商量，而不是我。蓉蓉，我每天还要上班，无暇照顾你的起居。而你最近又给我惹了太多的麻烦……”他停顿了一下，因为李蓉蓉嘤嘤哭泣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进了耳朵里。女生的眼泪是最可怕的凶器，李易帆有点心软，不过一想到安好因为蓉蓉受到了伤害，更是觉得内疚。心一横，说道，“蓉蓉，你回家去吧。”

李蓉蓉冲上来，一把抱住李易帆，“哥哥，我不要走，我不要回去嘛！我喜欢这里啊，一回家，就要去讨厌的学校，又要一个人住一栋大大的别墅，我受够了那种感觉！哥哥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我会乖乖听话的，真的！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对不反抗！哥哥我跟你发誓！”

说着，少女煞有其事地竖起了三根手指。只是在李易帆看来，李蓉蓉的承诺，早已经没有任何的可信度了。那天因为甜甜圈的事情，两个人就大吵了一架，李易帆警告她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就卷铺盖走人。可结果呢？李蓉蓉嘴上答应着，最后却还是动手了。而且这一次，的确对安好造成了实质上的伤害。这一次，不会再心软了。因为他一旦对李蓉蓉心软，这就意味着安好随时又有可能受到伤害。虽然不大理解为什么蓉蓉会这么针对安好，但是一回忆起李蓉蓉看向秦敬言时，那眼眸中崇拜又仰慕的光亮时，他又似乎明白了。李易帆将一杯温水喝到见底，站起身，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道，“就这两天吧，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舅妈那边，我也会及时通知她的。”

然后，忽略掉李蓉蓉刺耳的尖叫声，转身上了楼。“哥哥！哥哥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这样对我！”

李蓉蓉气急了，印象中，李易帆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她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触碰到了哥哥的底线。可是那个家……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那么冰冷，寂静，就如同地窖一般空荡阴森。在里面待久了，人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冻结了一样，通体冰凉。生活也似乎没了盼头。因为除了每天会踩点赶过来的保姆跟临时工，诺大的别墅不会再迎来其他的来宾。太孤单了。只有一人一狗。李蓉蓉气急败坏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她一生起气来，就爱砸东西。可是刚抱起一个花瓶想要狠狠地砸向地面的时候，却又猛然想起，这里不是自己家，虽然整个大厅就只有她一个人，可是眼睛却是无处不在。更何况，这样只会惹得哥哥更加厌恶她的蛮横。“怎么办，怎么办啊！”

李蓉蓉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贝贝看见了，以为主人这是要跟自己玩游戏，吐着舌头，揺着自己的大尾巴就乐颠颠地跑了过去。李蓉蓉搂住自己唯一的亲人，眼眶微微红了。这时，一位佣人手里端着一碗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朝李蓉蓉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继续往二楼的方向走去。李蓉蓉叫住她，“阿姨，这是什么？”

“哦，这是姜汤。少爷最近有点感冒，所以特地给他煮了一些，好去去寒气。”

佣人解释说。李蓉蓉的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圈，“哥哥这几天都在喝吗？”

“是的。”

“阿姨，你给我吧，我给哥哥送上去，正好有事找他。”

李蓉蓉拍一拍手，上去接了过来。那佣人道了一声谢，就又重新回到厨房去了。李蓉蓉捧着这碗姜汤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她迅速打开抽屉，在最里面摸索了半天，忽然抓出一小袋药丸来。“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继续让我留在这里呢。”

李蓉蓉喃喃着，忽然就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