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两位便是要见漕运使的客人吧,我是漕运使手下的卢师爷,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了。”
卢师爷摇头晃脑,捋了捋胡须摆出一份桀骜不驯的样子。贺今直只皱眉头,依照锦衣卫的脾气,说不定当下就一刀将他给斩了。“在下周源,这位是我的朋友贺文,我们二人都是北方的茶叶商人,此次前来就是想做茶叶生意,江南的茶叶可是有威名远播,不知道漕运这边可不可以接下这单生意。”
唯恐贺今朝出什么事,周源抢先一步,不用看此刻的贺今朝早已脸色苍白,咬牙切齿,拳头都死死的捏了起来。“哦,是吗?茶叶啊?有多少啊?活太小了,我们可不会干,咱们曹运可不差生意。”
卢师爷依然是那副傲慢的模样。“一次大概五百担,不知道卢师爷有没有兴趣?”
略微思索一番,周源就给出了一个天文的数字。“什么?五百!”
卢师爷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大生意呀。他本来想答应,可是一转念就想起了漕运使的话,瞬间变了脸色。“嗯,好吧,五佰,马马虎虎吧。现在我们的漕运船只紧缺,可能要过些日子,要不你们再等几天吧。”
“行。”
周源只能接着赔笑。“好,两位没什么事就请自便吧。”
说完,卢师爷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卢师爷高傲的背影,贺今朝大怒。“可恶,区区一个师爷,也敢在我锦衣卫面前放肆,看我不劈了他!”
“好啦,师傅,你就打住吧,咱们现在是来查案的,不是来砍人的,又不是抄家灭族,只有把他们的案子查清,查出他们的罪名,然后我们才可以将他抄家灭族,以报这羞辱之仇啊。”
听了周源的话,贺今朝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才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漕运衙门。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漕运亚门,二人犯了难。“徒弟,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查?”
贺今朝这回彻底算是没招了。“怎么查?咦,对了。我听那个倒卖皇粮的孟老板说过,这平吉县一带最近几年都遭过水灾。皇上应该有派粮赈灾吧,就从这里入手。”
略微思索一番,周源便想到了去处。凡事还要从根源开始,打蛇打七寸,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既然他们敢贪污皇粮,那就一定会有留下把柄,赈灾就是一个最好的把柄。“好,咱们走,马上就去平吉县看看。”
二人也不含糊,拿着地图只身赶往这平吉县。平吉县离长江不远,所以属于漕运腹地,二人顺水而下,不到一天的功夫就来到了平吉县境内。本以为平吉县即便是受穷,有皇上开仓镇灾,至少人民生活应该还是可以的,可没想到眼前的一幕却彻底的震惊了他们。整个码头都破破败败的,长江边上也仅有几个面黄肌瘦,身材矮小,瘦弱不堪,穿着破布麻衣的老妇人在这里摆摊卖一些长江里打捞下来的鱼为生。除此之外,这处码头一片破败,房屋早已倒塌,要不是地上那一块破败的牌匾上写着平吉县码头,他们都不知道这里会是一个码头。“这,这也太破败了吧,这不应该呀,有码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不至于日子过得这么艰难吧。”
贺今朝皱了皱眉头,要说没有人贪污,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见有有人来了,两位大娘连忙围了上去。“两位大爷,这是新打下来的鲈鱼,要不您两位尝尝。我们的鲈鱼个头又大,味道鲜美,是我们扬州的特色,怎么样?只要十文钱。”
一位面容憔悴,满脸枯燥的老妇人谄媚道。“呃,这位大娘,我们不需要,我们此次只是过来走亲访友的。”
周源摇了摇头,虽然他也很想帮这个这位大娘,可是看着面前这一个个希冀的眼神,他可以肯定要是帮了一个,突然之间可能会冒出一大堆人,那就得不偿失了。“哦,走亲访友,我想你们是走错地方了吧,咱们这个平吉县现在十室九空,活下来的没几个人了。年轻的都跑到城里去打工了,剩下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在这里混吃等死。”
老妇人摇了摇头提醒道。“是吗?这平吉县虽然遭了灾,可朝廷应该有放粮赈灾呀,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贺今朝脸色一冷,接着问道。“唉,哪里有给我们放过粮啊,一次都没有,自从那个知府到任之后,最近三年我们平吉县一粒粮食都没有派下来,而且还增加了不少赋税。我们这个村现在除了我们几个老不死的,都没几个人了。”
“是吗?那你们怎么不去上告啊?他们这样做还有王法吗?”
“王法?唉,我们哪里没有告啊,告过了,前后大概三十几人全都被抓起来了,都关了两年了,到现在都没有放出来,生死不知啊,剩下的年轻人一看没辙,有的人跑到城里去打工了,有的人到附近的山林中打猎,勉强糊口。”
说完,这是老妇人泪眼朦胧,看样子她也是深受其害。“什么?还有这种事,唉,这帮贪官污吏真该杀!”
“对了,两位大官人,我可告诉你们,今天我跟你说,你们可千万不要往外传啊。前日知府传下话来,整个扬州上下必须对他歌功颂德,据说有什么人要过来巡查,要是被他们撞到了,那我一家老小都性命不保啊。”
老妇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连连劝道。“好,我答应你。”
此刻的贺今朝空有满腔怒火,要是扬州知府在这里,他非一刀将他给斩了不可。“走吧,师傅,我们还是先去寻访亲人吧。”
周源拉了拉贺今朝的手,两人转身离去。“这扬州的水可真浑!咱们现在就去寻访一下村中的其他村民。对了,那个平吉县县令,我一定把他叫出来,胆小怕事,他这么做对得起平吉县的百姓吗?”
说着,二人一路往前,果然十室九空,周边的空房子有不少,房子中都长满了杂草,看样子已经好些年没有住人了。即便是他们碰到一些村民,都是老弱病残,青壮年人果然一个都不见了,这令二人更加相信了码头大娘的话,看样子这青壮年早就走了。“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这下面的土皇帝有多狠,整个平吉县的人口只怕不到1/10了吧,而且还是一些老弱病残。估计都是跑不动了,在这里等死的。”
“混蛋!给我打!打死他!打死他!还敢偷吃!”
二人感慨之际,几个稚嫩的声音将他们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