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也没有这么粗暴的吧, 三两句里都离不开睡这个字。　　池柚无奈否认：“没有，没有到那个程度。”

池茜平时专给甲方当孙子，很多甲方不会说人话，就得靠她自己参悟, 再加上自个儿男朋友又是干律师的, 耳濡目染, 非常会抓重点。　　“我靠！你真的把你男神搞到手了吗！”

池柚弱弱道：“也不是搞……”　　没否认？！　　池茜张大了嘴：“你、你真的把偶像剧变成现实了？！牛啊你！”

池柚：“也不是偶像剧……”　　“不是偶像剧那总是都市爱情剧了吧, ”池茜的语气立刻兴奋起来，“你刚刚说没到那个程度，那是到哪个程度了？”

池柚不好意思说, 双手紧抱着枕头, 无声嘟了嘟嘴巴。　　池茜：“亲嘴了？”

“……应该吧。”

池柚小声说。　　“什么叫应该？亲了就亲了，没亲就没亲, 你俩舌头有没有碰上你感觉不出来吗？”

“没有！没有！”

池柚耳根发烫, “就是最纯洁的那种！”

池茜不能理解：“你都敢吻你男神了, 还玩这么纯洁的干什么？抓紧机会把你这几年无从发泄的□□都发泄到他身上才对啊。”

说完她又笑了一声说：“看来年纪大了还是有好处的, 高中的时候死活不敢做的事现在终于敢做了, 说吧，当时喝了多少酒才扑上去的？哦对了, 你男神应该没告你性骚扰吧？不过他告了也没事, 我找于昂帮你调解。”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怎么扯到性骚扰了就？　　池柚无语道：“打住。首先，不是我主动的好吗？”

池茜睁大了眼。　　“靠, 你不光把你男神搞到了手，还成功勾引到了你男神主动亲你？”

池茜竖起大拇指：“太牛了妹！建议出书, 全国发行！”

池柚扯扯唇：“我这出不了书。”

“为啥？”

“因为……”池柚挠了挠鬓角, 有些犹豫, “我们不是那种正常的恋爱关系。”

默了几秒，池茜问：“不正常是什么意思？P友吗？”

眼见着池茜的想象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描述的程度，池柚赶忙解释：“不是，不是那种方向的不正常？”

“那是哪种？”

“……我不知道怎么说。”

“喂，我跟于昂谈恋爱的时候，别说什么恋爱细节，就连我每次约会去洗手间补了几次口红用的什么口红色号都告诉你了，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跟男神谈恋爱这么偶像剧情节的大好事都不跟你亲姐分享？”

池茜冷脸：“算了，没什么好说的了，绝交吧。”

说完就要下床走人，池柚赶紧抱住她的腰不让她走，着急忙慌地交待了自己和岑理谈恋爱的起因。　　“游戏惩罚？”

池茜问。　　池柚点点头，有些丧气地说：“否则为什么我高中暗恋他三年，他都没注意到我，在公司遇上他也不记得我了，团建之前他压根就没跟我说过几句话，为什么现在又突然说喜欢我？”

池柚说的确实不无道理，池茜沉思片刻，问她：“你明知道你男神不是认真的，那你还答应他？”

“如果你也有一个偷偷喜欢了好几年的人，你以前只能仰望他，突然有一天他回过头来跟你说话了，”池柚垂眼，叹气道，“你就明白我的感受了。”

“那他跟你告完白惩罚就完成了啊，还跟你玩什么恋爱游戏啊，还他妈的在公司亲你，关键是你还挺高兴？”

池茜摇摇头，“你确定你没有美化你男神吗？在我这边看你男神就是个渣男啊，不行，你赶紧止损，否则哪天被他渣了你个傻子还倒帮他数钱呢。”

池柚叹气，她就知道池茜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的做法。　　“一个月后就能止损了，”池柚试图说服姐姐，“我都已经打算好了，就这几十天，我就当是做一场梦，弥补一下我的遗憾。”

池茜皱眉：“你意思说，等你辞职回老家的那天，你就跟你男神分手？”

“嗯。”

“那你男神要是不同意呢？”

池柚语气肯定：“不会的啦。”

池茜挑眉：“你怎么知道不会，你就对自己的魅力那么没信心？万一他这段日子真喜欢上你了呢？那不就成你渣他了？”

“我要这么有魅力，为什么他非要等到团建那天，跟他的同事因为游戏输了才跑来跟我告白？”

池茜抿唇说，“我有那个自知之明。”

说罢，她又低了头，抓着手里的枕头角。　　池茜语气矛盾：“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了。说你清醒吧，你明知道他不是认真的，还跟他谈恋爱，说你糊涂吧，你连一个月之后的分手都想好了。”

池柚自嘲地笑了笑。　　她也很矛盾，尤其是在今天过后。　　人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理性，也没有绝对的感性，理性和感性会时常拉扯，所以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池柚是天生的乐天派，反正今天岑理吻她，她很开心，这无法否认。　　这就行了。　　“老妹，你也二十五了，你自己感情上的事我不想干涉你，但是有些话我得跟你说。”

池茜伸手，抚了抚池柚的脸，柔声说：“你姐我没有暗恋过人，也没有什么心中念念不忘的白月光，所以你的心情我不太了解，但就是因为这样，有些问题或许我看得比你清楚。”

“你要搞清楚，你现在对那个人的感觉。到底是因为你曾经喜欢他，得不到他，他在你的心里又太美好了，美好到之后你遇见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像他一样再给你那样惊艳的感觉，所以现在你想要弥补这种遗憾，才选择跟他在一起。也就是说你喜欢的是少年时期的他，而现在长大了的他，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曾经是过去的那个他，所以才让你这么舍不得。”

池柚细声：“应该是这种情况吧。”

回忆里的那个男生太美好，才让她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　　明知道时间不会重来，可为了那些回不来的时间，她还是选择浪费掉现在的时间，去弥补不会再重来的岁月。　　“还有种情况，那就是跟过去无关，过去只是个引子，”顿了顿，池茜说，“其实你还是对他很心动，过了这么多年，你再一次喜欢上了你曾经喜欢过的男生。”

这些话叫池柚有些愣住了。　　她明白这两种情况的区别，在池茜提出来这两种情况之前，一度很肯定自己是前一种情况。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坚定地否认，自己对岑理的感觉，不是第二种情况。　　“这就跟有些男人一样，人到中年，有老婆有孩子了，家庭幸福生活美满，但有一天他学生时代的白月光突然回来了，他就懵了。”

“我之前从于昂那里听来了一个离婚案例，挺讽刺的，他朋友的一个客户就是这种情况，那个客户和老婆离了婚，转头就去跟白月光领了证，结果没几个月，他就发现白月光也没那么好，回过神来以后，又想起前妻的好，说什么都要跟白月光离婚再去把前妻追回来。”

池柚听得双眼瞪大，好奇宝宝似的问：“然后呢？他前妻怎么说？”

池茜瞬间皱眉。　　“我跟你讲这个是给你举例子，不是跟你聊八卦，严肃点行吗。”

池柚低眼，老实哦了声。　　池茜斜了眼妹妹，又接着语重心长地说：“你现在未婚，也没有男朋友，就算判断错了也不用像那个于昂朋友的那个客户一样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但你得搞清楚了，你自己的心究竟是怎么想的，不然等真分手了，你男神那边怎么样我不知道，你别跟没了半条命似的，到时候回家非但照顾不了爸，还得让妈分心出来再照顾你。知道不？”

池柚觉得十分受教，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她这么听话，池茜觉得自己这番口舌没白费。　　“你想清楚了就行，我回去睡觉了。”

池茜打了个哈欠，准备下床回自己房间。　　池柚追问：“姐，你不反对吗？”

“我反对什么，你二十五了又不是十五，难道我还要逼着你不准你谈恋爱吗？而且吧，恋爱上头这种情况别人是劝不住的，等你自己受了伤，也就知道回头了，”池茜耸耸肩说，“毕竟现在恋爱脑满地跑，我这种理智清醒派的才是稀有物种。”

池柚努努嘴，说大道理就说大道理吧，还非得自夸一句。　　“啊还有最后一个提醒——”打开房门之后，池茜突然回过头，“一定做好避孕啊，否则到时候你想止损都止不了了。”

“……”　　“不过我看你连只是嘴对嘴，连舌头都没伸的这种小学鸡式接吻都能乐得找不着北，我估摸就这么几十天，你跟你男神应该也发展不到避孕那一步。”

话刚落音，一个枕头狠狠地朝门边砸了过去。　　池茜反应快，嘻嘻一笑，在那之前迅速溜出去关上了房门。　　“你才小学鸡！”

池柚反驳，“你别忘了你跟于昂刚谈恋爱的时候你们俩出去约会还是我给你支的招儿！”

池茜隔着门说：“笑死，当初是谁自称恋爱经验比我丰富主动给我当军师的？我现在合理怀疑你大学时期谈过的那个男朋友其实是你请的演员。”

“我没那么无聊好吧！”

“谁知道，现在的大学生什么蠢事干不出来？”

池柚气得直接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要去跟池茜拼命。　　然而池茜一个箭步就冲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一关，顺带反锁。　　池柚慢了一步，只能站在房门口无能狂怒。　　怒了半天池茜依旧不为所动，死活不开门。　　于是她只能回房，灰溜溜地把自己刚刚扔在地上的枕头给捡了起来，气呼呼地准备睡觉。　　临睡前又收到池茜的消息，她以为是道歉的，还傲慢了半分钟才打开。　　结果是池茜把曾经和于昂谈恋爱的时候池柚给她当恋爱导师的聊天记录给找了出来截图又还给了她。　　还有若干的恋爱攻略笔记。　　池茜：「【白眼】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教别人谈恋爱的时候头头是道，结果自己谈恋爱的时候怂成狗吧」　　池柚：“……”　　-　　池柚必须承认，她被激怒了。　　「让恋爱火速升温的小tips」　　「恋爱过程中那些让对象更爱你的小细节」　　「这些小情话都拿去！拿去撩对象！」　　于是午休时间，池柚对着这些攻略沉思。　　她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恋爱大师多是母胎solo。　　分析起别人的恋爱来仿佛大师，一到自己头上，就成了白痴。　　要不她也找个“大师”问问？　　池柚看了眼身边的孟璇。　　然而最近天气渐渐暖和了，冬眠终于走了，春困随之而来，总之人类不是在犯困就是在犯困的路上，孟璇这会儿就正趴在工位上呼呼睡午觉。　　算了，自己随便试探吧。　　昨天才刚嘴对过嘴，池柚还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其他需要面对面的攻略都暂且pass，池柚选择了最后一项攻略，准备照着做。　　总之绝对不能让池茜看不起自己。　　不确定岑理这会儿是否在午休，池柚先谨慎地发过去一个“在吗”。　　岑理回得很快：「在」　　池柚愣了下，问：「你没睡午觉？」　　岑理：「嗯，在改代码，有事么？」　　池柚开始铺垫接下来的话题：「午休没事做，聊聊天？」　　然而对面非常之干脆：「那我下来找你」　　池柚赶紧回：「不用不用，我们用手机聊天就行」　　为了防止他问为什么，池柚决定先下手为强。　　「考你个脑筋急转弯」　　「这个世界上有五种泥，你知道是哪五种吗？」　　对面停滞几秒，回：「好像不止五种」　　池柚有些无语。　　怎么还严谨起来了？　　她有些不讲理地说：「这个脑筋急转弯里就五种！」　　「我给你点提示吧，花泥、水泥、蒜泥、淤泥，还有一种你知道是什么吗？」　　岑理没回，池柚又开始在聊天框内输入。　　「不知道吧，我告诉你，是我喜……」　　后面几个字还没打完，岑理就先回了：「我喜欢泥」　　池柚：“……”　　不对啊，他不应该知道啊，这应该是她的台词才对。　　池柚：「你怎么知道的？」　　不应该啊，这种土味情话不应该是他会知道的东西啊。　　除非他以前用过这种招数去撩其他女孩子。　　想到这个可能性，池柚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这时候岑理又发了张截图过来。　　池柚：“……”　　庆幸之余，她又有些无语。　　这男人居然作弊，而且还用百度搜答案。　　池柚挣扎着指控他：「你作弊」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ok？」　　几秒之后，那边撤回了消息，然后开始非常没有诚意的装傻。　　「不知道」　　「最后一种是什么泥？」　　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标点符号，但池柚就觉得他是在笑自己，甚至都能脑补到此刻正在楼上的岑理的表情。　　绝对是在笑她吧，但是以他的性格，估计不会笑得很明显，最多勾勾唇角，清冷的眼微弯，低笑两声。　　池柚扔掉手机，趴倒在桌子上。　　攻略个毛啊，再这样被攻略的就是她了。　　-　　春困说来就来，池柚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还是老大叫醒的她。　　“起床了起床了，开会去了，年轻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懒呢。”

老大叫醒了她，又去叫醒旁边的孟璇。　　孟璇还懵着，捂着嘴打哈欠，说话有些不清楚：“什么会啊？我也去吗？”

“你去帮我做笔记，我上午让我助理出去办事了，现在那边堵车，估计赶不回来了。”

池柚看了眼时间，才刚过午休，而且昨天也没听说今天要开会。　　老大说：“老总临时说要开的，昨天你不是说要找其他部门的谈话么，今天开会不正好？随你谈。”

池柚睁大眼：“不是我们部门会议啊？”

老大：“想什么呢，部门会议还用得着老总啊？几个部门一起的，走吧。”

“……”　　你玩儿我呢老天爷？　　池柚心情复杂。　　早知道下午要一起开会，会见到面，她午休的时候绝对不会犯蠢给岑理发那些东西。　　她抓抓头，最后也只能认命地跟着老大去了会议室。　　因为是几个部门一起开会，所以他们这层楼的会议室大小有些不够用，得坐电梯上楼去专门的会议室楼层。　　岑理就在她楼上的一层，电梯到他的那层楼后，池柚在心里祈祷，千万别凑到一部电梯里。　　然而电梯门开，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从来不变的黑白灰搭配，个头高挑，简约利落到极致，放在以前是让人赏心悦目，她巴不得多看几眼，但放在此刻，她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的折磨。　　池柚赶紧低下头，躲在几个同事身后，往角落里挪了挪。　　还好岑理还算绅士，没有为了给她难堪硬往里挤，直接站在了电梯的最外面。　　好在几个同事在交谈，电梯里不算安静，池柚在心里舒了口气，这里这么多同事站着，她和岑理也没有能说上话的机会，等之后到了会议室，部门和部门之间一起坐，她和岑理也不会坐在一起。　　只要她尽力管好自己的眼睛，不往他身上瞟就完事了。　　然而事再次与愿违，电梯里，岑理突然叫了她一声：“池柚。”

池柚心脏一紧：“啊？”

其他同事以为岑理是有事要跟池柚说，于是都默契地停口了。　　岑理的语气很平静：“还有一种是什么泥？你还没告诉我。”

“……”　　他竟然、当着一电梯的同事、故意问她、什么泥！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在公开的场合，在这些人当中，他们有了一些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秘密。　　池柚也搞不清自己此刻是生气更多还是羞愤更多了。　　好在其他人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只有岑理和她这个当事人知道。　　她的一丝颜面暂时也还在。　　然而也正是因为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意思，所以比岑理还好奇。　　这其中之一的代表就是王凯宁，问得特别大声：“啊？什么什么？什么泥？”

孟璇看向池柚：“什么泥啊？泥巴的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