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身份过后,市民代表微笑着将两位主教和男爵请进了雷根斯堡,并亲自带着三人向雷根斯堡大教堂而去, “两位主教大人,你们来的并不算早,选侯大人们和帝国诸侯已经基本全部到场了,” 市民代表正在向几人说明情况, “在帝国副文书长的安排下,诸侯们目前还算和谐,但会议毕竟还没开始,会发生什么事情,大家谁也不知道。”
代表笑笑,却不敢表现出不恭敬的样子,在这样的交谈中,很快,几人便到达了大教堂门口,在代表的目送下,三人踏进了教堂,廊柱一根根耸立,支撑着金碧辉煌的穹顶,穹顶上是古老的壁画,廊柱全部由大理石组成,从大厅一直往前,就是祷告的区域,已经有座位摆放于此, 皇帝并不在这里,只有几个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随着三人的脚步,已经有人将目光投向三人,很快,不相关的人就将目光转移,有人却加紧步伐走到了三人面前, “打扰了,这位主教大人,我能和艾希施泰特主教单独说几句话吗?”
来人微笑着,施佩耶尔主教也微笑, “当然,大人,您请便。”
“谢谢” 来人朝着施佩耶尔主教笑笑,仿佛刚看见似的朝曼斯男爵点点头,将艾希施泰特主教拉到一旁,凑近主教的耳边, “主教大人,出事情了,副文书长准备将施佩耶尔主教的座次置于您之前,您要做好准备,不要在帝国会议上随便同意这个座次决议。”
艾希施泰特主教的面色陡然严肃起来,他对这件事非常看重, “我明白了,谢谢你,孩子,你和你的家族成员将受到主的庇护。”
听闻此言,对方顿时喜笑颜开,他有一个庶子在艾希施泰特主教的教区做低阶教士,要不然他才不会这么好心来提醒艾希施泰特主教。 没有管对方什么时候离开,艾希施泰特主教脸色阴晴不定,时而咬牙切齿,时而闭眼长叹,好一会,等他稍微控制好自己后,回到了施佩耶尔主教的身边,以往很是聊的来的面容,现在带给他的却只有愤恨, “施佩耶尔主教,我身体抱恙,就先离开一步,您请自便。”
艾希施泰特主教僵硬的笑笑,不等施佩耶尔主教回应,立刻转身,朝着曼斯男爵招招手, “走吧,男爵阁下,我们去休息,让施佩耶尔主教大人留在这里吧!”
艾希施泰特主教把手一背,看起来就心情不是太好,曼斯男爵跟着主教的步伐,亦步亦趋的离开了大教堂,这让施佩耶尔主教摸不着头脑。 施佩耶尔主教环顾四周,看见一人正对着他微笑,他走了过去,还没等主教开口,对方就抢先说话, “你想知道为什么艾希施泰特主教会这样作态对吗?”
“请阁下告知,我感激不尽。”
“今天上午,副文书长预先排了一次座次,闹出了很多矛盾,而你,排在艾希施泰特主教前面,也许,这是他为什么不高兴的原因。”
施佩耶尔主教愣在原地,不一会,露出一丝冷笑, “不得不说,在某些方面,副文书长做的还算不错,对吗?”
对方哼哼笑了笑,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诸侯们分隔在天南地北,平时很难见面,而一旦见面了,就是在帝国会议或是皇帝宴会上这样的重大场合,对于座次问题,在没有明确的等级划分下,没有人甘愿坐在他人身后,这意味着要低人一等,也没有人会妥协,因为这次妥协,就等于下次也要妥协,因为有了“先例”, 座次问题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两个边伯之间,不好说谁的座次应该排在前面,如果是公爵和伯爵之间,那没得说,如果爵位相同,谁会愿意屈居于他人身后呢? 历史上,无论是1652年的雷根斯堡帝国会议还是1495年的沃尔姆斯帝国会议,都因为座次问题而引起了冲突,在沃尔姆斯帝国会议上,布伦瑞克公爵为此大闹帝国会议,以至于帝国会议无法进行, 这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神圣罗马帝国的贵族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地位究竟如何,没有一个明确的顺序,神圣罗马帝国作为一个各种人际、群体和法律的结合体,大家都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低地国家的贵族和意大利贵族之间应该怎么比较?两者所处环境都不一样,这就很容易引起冲突。 ==== 翌日 雷根斯堡大教堂 一位位各地领主、诸侯聚集在大厅内,粗略估计,与会者恐怕不下数百位。 在雷根斯堡主教的陪同下,副文书长站在祷告台上,历届帝国会议,都是由副文书长安排事宜, “各位帝国的支柱们,各位选侯、公、伯爵,各位主教,为了明天的帝国会议可以顺利开始,我们先来安排一下关于帝国议会的相关事宜,请各位配合。”
“是的!”
众诸侯唱到,这也算是一个宫廷礼仪。 “特里尔大主教坐于皇帝对面,雷根斯堡位于德意志地区除科隆教省之外,因此,美因茨大主教坐于皇帝右侧,科隆大主教坐于皇帝左侧,” 神圣罗马帝国以右为尊,这在《金玺诏书》里是明确规定的, “波西米亚国王有罪,不得参加此次帝国会议,其位置由莱茵宫伯补上,位居美因茨大主教右侧,萨克森选侯位于科隆大主教左侧第一位,其后是勃兰登堡藩侯,” “这是选侯团的座次安排,各位选侯可有异议?”
“我抗议!”
众目睽睽之下,科隆大主教发出了讯号。 “为什么特里尔大主教就能坐在皇帝对面?《金玺诏书》里规定的是选举皇帝时的座次安排,难道帝国会议上也要遵守吗?”
“哼,没有文化,” 特里尔大主教横眉以对, “《金玺诏书》里写的明明白白,无论是帝国会议、宴会还是选举,特里尔大主教一直坐在皇帝对面,这是铁律!怎么?要不要把《金玺诏书》原本拿过来看看?”
“你…” “安静!安静!”
副文书长拿着一柄小木锤,狠狠的锤了锤桌子,现场因为两大主教争论而吵闹不休的诸侯们顿时安静下来。 “特里尔大主教说的对,选侯团座次安排无问题,无异议,座次安排就此通过。”
只有科隆大主教有异议,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这抗议只能起一个象征作用,事实上,在历史上,一直到十八世纪,两位主教还在为了座次之争而争论不休。 “接下来,是诸侯团的座次安排,依次是…” “可有异议?”
“我抗议!”
…… “现在是自由城市和领主团的座次安排,依次是…” “施佩耶尔主教位于艾希施泰特主教之前…” “我抗议!”
艾希施泰特主教豁然站起, “施佩耶尔主教教区资历没有我老,教区成立时间也比我教区成立晚,凭什么他在我前面?”
“因为我的教区已经比你的教区要更好了!”
施佩耶尔主教也不甘示弱,站起来和他对峙, “有时候,不是越老的东西越应该厉害,而是越有本事的才越值得受到尊敬,按照你的说法,亚历山大帝国还不会灭亡咯?希腊城邦还会永世长存咯?这是什么道理?不过是无能之辈在这里乱叫罢了,你这样的人,也想坐我前面?”
“我可以说,如果副文书长因为抗议而擅自调动座次,我将退出帝国会议,你们自己议去吧!”
“对对对!如果调动座次,我等也要退出帝国会议!”
施佩耶尔主教的话一出,很多本来就对此不满的人也提出异议,声援起了施佩耶尔主教。 “如果副文书长不调动座次,我退出帝国会议!”
“我们支持艾希施泰特主教!”
这又是另外一批人,就是那批想要调动座次的,双方一时间旗鼓相当,自选侯团以下,从诸侯到领主,对于座次问题已经是吵得如火如荼,就连副文书长的话也被淹没在了嘈杂的声音中。 “施佩耶尔主教,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吗?有胆的,你我双方各派一人,用贵族的方式来决斗,谁要是输了,自己自觉退出帝国会议,并用蝙蝠血自污,你敢吗?”
“有何不敢?决斗就决斗,你以为我还怕你不成?”
“走!走!”
双方几至兵戎相见,一群贵族们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起哄,很快,众人就要走出大教堂。 “够了,真不嫌丢人!”
美因茨大主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这是气的。 “都给我坐下,一个个的,都不把皇帝看在眼里不成?”
“皇帝?对,让陛下来仲裁,看陛下支持谁!”
“对,让陛下来仲裁,看陛下会不会消灭你这个魔鬼。”
双方又开始了骂战,美因茨大主教气的面色铁青,这让受挫的科隆大主教内心暗笑。 像这样的座次之争,几乎每次帝国会议上都会有一次,但是,这还是难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