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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凤声鹤唳(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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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澜思忖片刻正欲回话,致深竟然抢了道:“她哪里懂得这些雅致,横竖不过是胡乱弄些香料附庸风雅罢了。”

他深深望漪澜一眼,似有不尽的担忧。生怕她不小心说错话似的。太后老佛爷抚养他在身边长大,想必太后老佛爷的脾性,他是最知的。周致深谈吐自若,但那话语神态后隐隐的担忧漪澜能察觉,心里更觉着这白嬷嬷话里有话。于是漪澜将衣袖凑去鼻边嗅嗅,顺着周致深的话笑道:“臣妾才是在房里调香的,身上难免落了香气。听说青木香能疏邪秽之气,兰花香清幽润肺,才学着调来给大人宁神。只是,调得不好,反是有些烟熏火燎了。衣襟上带来这些其味,反是冲撞了嬷嬷,实在罪过。”

白嬷嬷笑了说:“八夫人倒是坦诚。这青木香味道最霸道,不宜多放,否则就会压了那兰花香气,反似了药香。”

漪澜恍然大悟一般,忙谢过她的指点。白嬷嬷笑了对致深说:“周大人应该最得其道的呀,在老佛爷身边这些年,怕是都是这些千奇百怪的香味熏大的。”

白嬷嬷莫不是疑心致深对有讲了什么?漪澜小心回话:“大人公务繁忙,居家的时日少,府里姐妹们多,便是能见大人一面已是不易,更何来得暇受大人教诲在这些闺阁女子闲玩之物上呢?”

漪澜偷眼窥致深,见他眸光中露出一缕赞许,这才略略放放心。白嬷嬷是宫里之人,所传的话定是上面授意。稍有一个不慎,不但自身难保,怕是还会连累致深。为此她免不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白嬷嬷端过茶盏,吹吹那热雾,呷了一口,又打量漪澜手上的秋香色绸帕绣的兰花,侧头打量问:“八夫人这帕子上的兰花,绣工堪比宫中绣棚的手艺了。”

漪澜忙奉上请她过目。白嬷嬷一边看着内外针脚,一边赞着:“难怪,难怪呢,难怪朝廷上下议论纷纷,说周大人最是受太后优渥恩宠。更有人告于太后老佛爷,说是就连周大人府里的女眷,为投周大人所好,都一一效法太后老佛爷的衣着起居之物呢。”

这话令漪澜的心猛然一寒,如凉水泼面令她彻底清醒。致深平日风云不惊的面颊都微微蒙了一层铅色,又渐渐平和。致深有今日的功名地位,都是他文韬武略,战功赫赫。如今这番朝中闲言碎语,似是他靠这些雕虫小技讨得老佛爷欢心,才平步青云的。莫说致深变色,漪澜听来都气恨不已。而且,说她效仿老佛爷讨致深的欢心,明面上说她逾矩,暗地里怕是要动摇致深才是。使这计策的人果然狠毒,竟是一石二鸟之计!只是,更是何人去向老佛爷告发?周府内宅琐事,如何传去京城?此事更能被告发与太后老佛爷得知,还在朝中去兴风作浪……漪澜余光扫去一旁,六姨太在一旁斜眼悠悠笑着望她,唇角微撇,仿佛幸灾乐祸。而五姨太慧巧和二姨太都愁眉紧锁,不无担忧,只三姨太和七姨太不在跟前。是六姨太玉珑?漪澜的心沉了下去,说不出的压抑。六姨太果然步步紧逼,对她怕是深恶痛绝,不择手段了。这事儿,可大可小。若是她辩解敷衍说,自己并非刻意为之,效法老佛爷的一切喜好不过是巧合,怕是如今宫里兴师动众来人,这解释难以令人信服,更难堵住无事生非之人的口舌。这些人告她效法老佛爷倒也罢了,只是,若是同近来朝廷中那些捕风捉影之说连去一处,为致深招愆惹祸,怕她便要被当做祸患除之而后快。太后老佛爷抚养致深长大,母亲怜子那份深深的用心,她能体味。漪澜思忖片刻,躬身正了颜色应道:“臣妾以为,太后乃一国之母,万民瞩目,贤德才名远远胜过昔日大唐长孙皇后。当年长孙皇后著《女则》十三卷,为民间世代女子传诵,一一效法。如今太后老佛爷的一举一动,更当为我朝女子典范,悉从为范才是。我朝当遣派宫中的教引嬷嬷,在民间一一设坛,弘扬太后老佛爷的才德,以教诲女子们如何修身爱己,相夫教子,德容言工。令我朝女子个个端庄得体,不失为圣朝大邦女子。只是臣妾浅薄,怕是未能学会老佛爷万分之一,让嬷嬷见笑了。”

一番话,白嬷嬷先是沉吟不语,细细品味,旋即满意地频频点头,端详她的帕子说:“嗯,你的话倒是有番见地,也足见你对老佛爷的忠心。可见也是个勤学聪颖的,也足见周大人平日对内眷的教诲管束。周大人果然慧眼识美人。”

白嬷嬷这一番话说的意味深长,漪澜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嬷嬷谬赞了。”

漪澜一脸谦恭。白嬷嬷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缓缓起身说:“天色不早,告辞了。”

又揉着手中的帕子对漪澜说:“小夫人这方帕子,就送给老身做个念想吧。”

“嬷嬷不嫌弃才好。”

漪澜温声道,满眼都是恭顺。送走白嬷嬷,漪澜一背冷汗涔涔,濡湿了衣衫。待周致深转回,他静静地打量她,满是寻味。或是见漪澜局促窘迫的神色犹在,手指间揉弄着襟带,许久才面色放缓,噗嗤一笑。漪澜便彻底松下一口气,心知肚明,大抵应对的没有大的差错。六姨太子在廊子下,冷冷地望着漪澜,她唇角一歪,笑意里未免有一分棋输一招的怅憾气恼。漪澜岂能容她如此欺凌,于是待致深被大夫人请去说话后,便转身疾步追随了六姨太而去。转过梅花洞门,又绕过游廊,便是后园。六姨太徐徐地行了一段,或有丫鬟看到她提醒,六姨太才停步倏然回身,轻摇了纨扇倨傲的打量漪澜,带了几分诧异。漪澜则徐徐向前,纨扇半掩面,轻笑道:“姐姐一定在奇怪,漪澜是用了什么法子,区区数日,便让老爷如此宠爱?”

六姨太玉珑脸色一沉,微有恨意,正欲转身,漪澜却一笑道:“唉,其实说来也不难,是妹妹得了个密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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