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殿那件事,辛夷事后没有再多关注,一来她相信胤礽,二来终归是跟“报应”有关,这种神神秘秘的,她猜测也大抵查不出什么。事实也是如此,几方人马出手,都没能找出这背后有何内幕,反是成了众人博弈的引子。其间,康熙或成最大赢家,平衡之术已是初见端倪。太子一系中不少人被明升暗降,而大阿哥那边却是春风得意。大抵他老人家是觉得,越没有阴谋诡计在里面,越是突显了胤礽的威胁性吧?不过到底这种不满还是微弱的,仅仅是有了一个苗头,康熙也不可能明确的表示出来。反而因为出于削弱了胤礽势力的愧疚,康熙这些日子对毓庆宫的赏赐越发频繁,主要是赏给弘晢,其次是给胤礽,偶尔辛夷也能顺带蹭点东西。弄得旁人完全一头雾水的,搞不明白万岁这到底什么态度。因为这般举棋不定,辛夷的日常倒是没受到多少影响。而唯一在眼下最有立场能来跟她耀武扬威一番的大福晋,也不知道是又抽了什么风的,反正是没凑上来讨人嫌,辛夷便也就不在意了。宫中的气氛,便这般诡异而又平静的,转眼到了弘晢百天的日子。康熙恩准皇室宗亲、文武重臣入宫庆贺,一副生怕场面不够盛大,会委屈了他嫡长孙的模样,可谓明明白白昭示出了他对太子的偏爱。算是拥有上帝视角的辛夷,对此一直冷眼旁观,不管康熙又做了些什么,她只管安慰好胤礽的心情,让他不要太难过便是。除此之外,“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乃圣人之言。她可是早就为其准备好了一份大礼,只等着在一个恰当的时候,让圣祖爷能好好“高兴”一番的。在野外,杀虎杀熊,就是不能动幼崽,这难道不是常识吗?她管对方是不是千古一帝,又是不是胤礽亲爹,反正她在小本上记了仇,对方就也别想好过。现在不急,来日方长。“额娘。”
眼下时辰还早,将弘晢给了瓜尔佳氏亲香,辛夷便与沙达利在一旁说起了小话。沙达利看着满眼羡慕,就算去年说起这话题时,她还是玩笑居多,但这又过了些日子,她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起来,尤其——“老四家的宋格格,也快要生了吧?不知道会是个小阿哥还是个小格格的,万一真是个小阿哥,到时候大福晋的日子,更该不好过了。”
沙达利一张嘴便是酸溜溜,完全没想过自己会被底下后来居上。尤其眼下这怀孕的人,还不是四弟妹,那便更气了。“也不能这么说,万一真是个小阿哥的话,那惨还是未来四弟妹要更惨一些。”
沙达利琢磨着,抬手怼了怼辛夷的胳膊,跟她打听道:“你可知道汗阿玛准备选谁家格格做四福晋吗?”
辛夷虽然“知道”,但眼下还是老实摇了摇头,反问道:“没听说过,难道你知道?”
“我要是知道的话,不就不用问你了。”
话虽如此,但说到一半,沙达利又闭了嘴。皱着眉,口中轻“咦?”
了一声,沙达利先把头转向外面看了看,然后又看向辛夷:“倒也没准。”
辛夷余光留意着自家额娘那边的动静,随意接了句:“没准什么。”
“哎呀,你先看我,看我。”
沙达利不满得争夺起辛夷注意力,看上去都跟弘晢差不多大了,就差是要直接上手去掰她的头。辛夷无奈:“好好好,你说吧,我听着呢。”
这妮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大,就算此处再无旁人,但她额娘可还跟她们共处一室。便是彼此的距离远了点,她们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大,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使辛夷相信自己额娘,那难道沙达利也能同样相信着?这是能适合当着外命妇谈论的事情吗?亏她还好意提醒的。沙达利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心大,还是过于信任辛夷,直言道:“就,我当初好像曾在孝懿皇后的宫中听了一耳朵,似是早有看中了谁家。”
“谁家?”
结果沙达利反倒是一摊手,无赖道:“不知道啊,我就随便一听。”
辛夷忍下翻白眼的冲动,抬手拍在了她摊开来的手心上:“无聊。”
“什么嘛,我这明明是身为一个好嫂嫂,在倾情关心底下的弟妹,二嫂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沙达利胡搅蛮缠得耍起赖来,见辛夷不搭腔,才咳嗽一声,坐好。“你也别不信,虽然我不清楚未来四弟妹是谁,但我说了关心她,这话可不是假的。”
沙达利说着挑了下眉,其间满是暗示的意味。辛夷默默的移开了视线,感觉沙达利的心智吧,就算不和弘晢比,但大抵是不如佛拉娜的。沙达利尤想再闹,但终于意识到此时屋中并不只有她们二人,再次咳嗽一声,将将维持住了三福晋的体面。“不闹了,和你说真格的。”
辛夷默然无言:原来你也知道你先前一直是在胡搅蛮缠啊,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棒读)。沙达利提到:“去年去塞外时,你不是因为怀着身孕,没能跟着一起去嘛。”
辛夷颔首,不仅她没去,胤礽也难得留了下来陪她,这也是康熙看在她怀着男胎的面子上。反倒是胤禟、胤䄉,不知在那段时间又做了什么,入了胤礽的眼,明明都早定好的名单,他又反手把那两小只给塞了进去。闹得那时候胤禟是恨不得一天来谢胤礽八百遍,把胤礽给烦的,差点没再把他给刷下来。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觉得好笑。“我跟你说,你可真是亏大了,硬生生错过了好大的一只花蝴蝶,我都真是开了眼界了。”
辛夷不解,额……听沙达利这阴阳怪气的,难不成这“花蝴蝶”的称呼,是在指——人?不合适吧,那可是皇家的队伍,还有不少宗亲重臣相随。“谁啊。”
“还能有谁,还不就是那个瓜尔佳·舒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