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产房外走了个过场，端嫔引着辛夷去了隔壁上座，笑呵呵的道：“劳烦太子妃了，好在王贵人这也不是第一胎，时间上能快上许多。”

辛夷和她闲聊了两句，下首的那拉贵人正小声嘱咐着身边宫人，仔细别让这边的动静惊了六格格。没过一会儿，三人便皆开始闭目养神。都困着呢。她俩甚至还好些，端嫔如今也五十多的人了，若非康熙实在高寿，放在别人家中，便是皇次女早夭，现在她也该是能颐养天年的岁数了。哦，当然了，这眼睛虽然闭上，手中的佛珠可不能停。她们不是想睡觉，只是在诚心为皇嗣祈福，保佑小阿哥/小格格能平安降生。阿弥陀佛。消停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其余妃嫔，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过来了。倒不是她们自己本心想来，毕竟康熙的后宫已经过了那血雨腥风的年代，就还小猫两三只在那里蹦跶，整体格局基本上是已经固定了，只是说吧……这高位嫔妃一看辛夷来了，不好不给太子妃面子，便也只能起床。而低位一听说高位动了，得，那她们也走着？很快，这不大的一间屋子里面，便已是群芳云集。知道的，是隔壁贵人在发动。不知道的，怕不是都要以为是四妃、呸，三妃她们中的谁，又要老蚌生珠了。不然，简直配不上这份排场。人一多，是非也就来了。不知谁先起头，倒是掰扯起了王贵人这一胎若再生下个小阿哥，会交给谁来养的问题。那边，安嫔先提起了赫舍里妃，后面敬嫔就反驳说她毕竟生育过，这样算来，岂不是僖嫔机会更大些？当然，她二人拿两个赫舍里氏做筏子，其实是为了想要挤兑端嫔。“只怪端嫔妹妹你和王贵人同处一宫，不然的话，若依着往日情分来数，咱满宫上下，谁再是也没有你伺候万岁爷的时间长。可惜呢。”

这话倒也没错，毕竟端嫔乃是康熙教导宫女出身。在当年册封时，虽然安嫔、敬嫔在她之上，可始终心有不忿，觉得对方就是借此邀宠，才能怀上皇次女。“这话也不一定吧？想想当年的六阿哥，甄贵人如今不还在永和宫里面‘养病’嘛。说不好，端嫔妹妹就是也能有此等福气呢。”

“哎呀，你可在乱说什么，纵使咱们和端嫔妹妹关系亲近了一些，可她又哪里是能和德妃娘娘相提并论的？那岂不是——哎呀，那句话该是要怎么说来着？就在嘴边上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真是急人。”

“自取其辱？”

“哎呀，对对对，没错，就是这个词儿，还得说是你脑子转得快，我就是怎么也比不上哟。”

端嫔根本懒得理会她们。自当年皇次女早夭后，端嫔便开始一心向佛，为自己的女儿祈福。后邀天之幸，她宫中那拉氏在夭折了两个小阿哥后，又生下一个小格格。端嫔没想过要抢别人的女儿，也不觉得有任何人能代替她孩子。她就是多了一个寄托，偶尔能给那拉氏搭把手，看着六格格长到如今，已经觉得很开心了。是故，现也能说是知足常乐的端嫔，着实是不在乎那两个老对手的奚落嘲讽。有什么意思呢？比起自己，她二人可实打实可怜多了。要不是还剩着这点疯劲儿，只怕是连活，都活不下去。但端嫔不做理会，德妃却觉得这番话不如何顺耳。即便知道她们只是误伤，可德妃仍不愿多听人提起胤祚的事来。目光往下扫了一眼，德妃并不准备直接训斥她们，那反倒显得她对此有多在意似的，只是笑道：“瞧瞧，这说得竟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可不是嘛。”

荣妃懒懒一抬眼，这俩当初也没少给她找不痛快。“说得就跟她们真能做主似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那倒清净了。”

赫舍里妃语声平淡道：“皇嗣的安排，一向只由皇上决断，哪里是我等能随便议论的。”

宜妃单手托腮，作为怎么也扯不上关系的局外人，她倒是挺乐呵。生孩子如此漫长枯燥的一件事情，有个话题能拿出聊一聊，总是比这么干坐着要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再者了，谁说这养母，就只能是在嫔位之上选择。”

底下好几双眼睛望了过来，还以为宜妃是听到了什么新的风声，难道……她们也能有机会？可惜，人家宜主子，跟着便指出：“十五阿哥如今不就是正养在太子妃身边吗？”

哎？合着，她们不仅是没挤进预选赛，还被告知有新对手从天而降？宜妃也不是要拉辛夷下水，毕竟之前她对佛拉娜还是很满意的。在她心里，四舍五入的，跟辛夷已经能算亲家了。都是实在亲戚，哪会害她的。只是借着这话，将目标对准了——“惠嫔，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