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泰亿在窗帘缝隙后俯视着下方的街道，只见江明晨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令那张本就略带沧桑的脸庞显得更为老成。　　“你想怎么样？”

成泰亿没有询问简依然的身份，因为他判断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哪怕江明晨没能报出足够的信息，这件事已经显而易见。　　下方的家伙是敌人，对待敌人，成泰亿心中自有分寸。　　他之所以还没有召集自己的手下开战，只是因为对江明晨的存活还抱有希望。　　在圣纽曼市通过一众追随者的拥戴白手起家的成泰亿十分重视同伴，与绝大多数的领导者不同，他从不把任何人当作工具。　　为了江明晨的一线生机，成泰亿试图寻找谈判的可能性，所以他才会问简依然想怎么样。　　但简依然的回答很直白，直接从根源上掐灭了双方和谈的可能性。　　“成泰亿，你违背了弗里德海姆教长的意志，脱离领导并站在了教派的对立面，我将对你执行处决。”

成泰亿眼神一沉，听到这番话之后他已然明白了简依然的身份。　　“圣纽曼市已经有很多年不曾来过高阶祭司了。”

他说，“没想到我一直等待着教派的联络人，最终等来的却是我的处刑人。”

玻璃窗外，一只矫健的红隼正在空中盘旋。　　成泰亿在心中默默数着数，“十二”，这只红隼已经盘旋了十二圈，并且时常会做出朝着窗子飞行的姿态。　　“你可以为自己辩解，但最终决定权在我的手中。”

简依然说，“如果你需要辩解的话，我可以给你三分钟时间。”

“如果我接受你的决定，我的同伴们能够得到无罪返回方舟的机会吗？”

成泰亿问。　　“我不能保证他们所有人都可以平安返回方舟。”

“为什么？不能把责任全部算在我的头上吗？”

“为了方舟的安全和教派的未来，必须除去所有不稳定的因素。”

成泰亿沉默了片刻，忽然大声咆哮：“你这是欲加之罪！你可以说我们是错的，可难道弗里德海姆教长就一定是对的吗？方舟和教派的未来岂能由一个人的喜好来决定！”

“在被教派选拔成为战士的时候，我们都发誓永远忠于来自方舟和教长的命令。令行禁止，你忘了吗？”

“那是指由教长团一致通过的命令！而不是弗里德海姆一个人的决定！”

成泰亿的语气变得愈发暴躁和凶狠，“教派本该有六名教长组成教长团来引导我们，可如今只剩下弗里德海姆一人掌权，这让我们如何能信服！”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从简依然那里夺走了江明晨的手机。　　阿丽塔诺娃按下屏幕上的红色按钮挂断了通话。　　她对简依然说：“不要再说废话辩经了，你根本不擅长这个不是吗？反正从一开始就决定好了要怎么做，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可是……”　　“我应该没领会错你的意思吧？你从一开始就不想给这些人活路。”

阿丽塔诺娃踏上台阶朝“黄金城”的正门入口走去。　　简依然快步跟了上去。　　事实上她刚才心中有所动摇，成泰亿询问她能否放过那些追随者时，她的回答在成泰亿看来是咄咄逼人，事实上已经有所妥协。　　本来按照高阶祭司茧一贯的行事风格，包括成泰亿在内的整个“夜行者集团”都是要被彻底铲除的目标。　　只有将这帮人完全消灭，才能确保弗里德海姆在方舟上的地位不被威胁。　　“我劝你不要对成泰亿抱有幻想。”

阿丽塔诺娃在前头边走边说，“因为你没有给对方丝毫希望，所以必将迎来最凶狠的反抗。按道理我们应该在江明晨倒地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正面突破作战的。还有一点，我怕你们再聊下去我会更加不想支持你和弗里德海姆。”

“既然你那么讨厌我和老师，为什么还要来？”

“你想知道我的理由？很简单，做完这件事，我就不欠你们任何东西了。”

阿丽塔诺娃冷淡地回答道，“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弗里德海姆都别想阻止我们去开拓区。”

简依然对此有些不置可否，她在跟着阿丽塔诺娃往里冲的过程中举起了枪。　　前方出现了前来堵截她们的人员，和江明晨一样穿着保镖的制服，个个都人高马大气势汹汹。　　“晚安蠢货们。”

阿丽塔诺娃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咽喉发出轻蔑的声音，一股悠长的曲调被她用歌剧美声的唱法演绎出来。　　保镖们纷纷瘫倒，相继发出沉闷如雷的鼾声，在“海妖”潮眠异能的影响下陷入了梦乡。　　提前锁闭自己听觉神经的简依然没有受到影响，在阿丽塔诺娃吟唱歌曲的同时她加速前行，以一个轻盈的跳步从昏倒的保镖们身上跨越过去。　　“不朝那些人的脑袋上补上两枪？”

阿丽塔诺娃质疑道，“那你买那玩意儿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时间！不能让成泰亿跑了！”

简依然冲上了楼梯。　　借助操控红隼提供的视野，她知道成泰亿已经消失在了窗帘后，说不定已经离开了房间。　　“黄金城”夜场内有不止一条上下通道，简依然一边操控红隼在建筑外绕圈飞行侦察一边全速往上赶，打算在中途把成泰亿截住。　　“黄金城”采用了大量钢化玻璃作为外墙的设计为红隼的追踪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很快简依然就重新锁定了成泰亿的身影。　　出乎她意料的是成泰亿并没有逃跑，而是从最初所待的那个私人房间离开换到了一间有三面落地窗的大会议室。　　随后陆陆续续有数十人赶到大会议室，所有人都围绕着成泰亿，一个接一个开始有序的发言。　　是在商量对付我们吗？简依然通过红隼的眼睛看到这一幕后心中在暗想道。　　她可不惧怕对方人多势众，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反而更有利于她的异能发挥。　　这世上能够抵抗她丝线操纵的人寥寥无几，尤其是在第一次碰上这种能力的情况下更是极易着道。　　既然战斗不可避免，那么在会议室内将他们一网打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会议室内的轮番发言很快结束，成泰亿的追随者们开始分发枪械。　　与此同时，简依然在“海妖”的帮忙开路之下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登高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喂喂，茧，海妖，听得到吗？”

关键时刻，两人的耳机中传来了旻渊的通讯。　　“情况有些不太对，附近的几条街道上突然开来了很多辆车。”

负责留在外围接应的旻渊报告了新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