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怯生生的“你好”，余哲森稍微反应了一下，想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简依然？”

他用略微疑惑的语气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首先他记得自己没有和简依然互留电话，其次这个时间点对方打过来有何目的？总不能是自己下午帮忙搬运快递不小心损坏了什么吧？　　余哲森暗自一阵腹诽，只听电话那头简依然有些高兴地说道：“是我，你还记得我，太好了。”

大约停顿一秒之后，她的声音接着传来：“我从安全局内部系统找到了你的联系方式，那个……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我能问你借点钱吗？”

在边上竖起耳朵聆听的于清雪情不自禁睁大了眼睛。　　她忍不住用自己的异能给余哲森的脑海中递了一条消息过去。　　【今天下午刚刚认识的同事打电话来问你借钱？有没有搞错？】　　余哲森给了于清雪一个无奈的眼神，认真地回复电话里的简依然：“需要多少？”

“呃呃……你方便借我多少？”

余哲森陷入了沉默，他并不是第一次碰到这样借钱的，经验告诉他这样借钱的往往在还钱一事上都不会很靠谱。　　正经人借钱一般会明确目的，借的数目也理所当然和这个目的挂钩，而那种希望你能有多少借多少的人多半没考虑过这笔钱能不能还上。　　可是今天下午接触下来余哲森怎么都觉得简依然不像是这种人。　　她的住处虽然简单朴素没有什么装饰但却很干净，不像有不良嗜好的样子，日常开销的大头也许就是养活一人一猫。　　实在很难想象一个这样的人会突然铤而走险借上一大笔钱去做什么高风险的事。　　余哲森的沉默显然令对面的简依然感到不安，她的语气又变回了最开始那样怯生生的状态：“我……我可能需要七八千SP点数，不知道你方便借给我吗？”

“能告诉我你借这笔钱的用途吗？”

余哲森问。　　这回换成简依然陷入了沉默。　　余哲森能听到她断断续续纠结的沉吟，像是被老师查作业时拼命想借口的学生。　　他突然有点同情心泛滥，哪怕隔着电话，也能想象出对面那个女孩的窘迫可怜。　　“算了，把你的账户告诉我吧。”

余哲森放弃了寻根问底。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讶的“啊”，随后是简依然感激不已的连声道谢。　　余哲森按照简依然告诉自己的账户给她转了8000SP点数，在一边默默看着他操作转账的于清雪表情欲言又止。　　“怎么了于老师？”

“这对你来说不算一笔小钱吧？”

于清雪担心地望着他，“安何的义体还没着落，之后万一要大笔用钱的话……”　　“真要是因为安何的义体囊中羞涩，那也不差这8000了。”

余哲森苦笑，“你知道本来韩老板他们推荐给我的那一款市场标价多少吗？十八万七。”

于清雪愣了愣神，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也难免有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落寞。　　“别多想了，这不是我和安何已经想好对策了吗？”

余哲森拍了拍她的肩膀，“成功之后韩老板不但不收我们钱，说不定还得给我们分红呢。哎，没准儿我就突然实现财富自由了，到时候把辞职信给袁老大一递直接退休，天南海北想去哪就去哪。”

“你想得美。”

于清雪拨开了余哲森的手，反过来指着他的鼻子认真说道：“你身怀那么特殊的能力，年纪轻轻怎么就想着退休呢？你的责任感到哪里去了？”

“于老师你不也从异能调查科急流勇退，转投市政厅这种工作安逸待遇又高的地方发展？”

余哲森取笑道，“说教可以但请不要双标，不然我可不尊敬你这位老师了。”

“诡辩，说不过你。”

于清雪哼了一声，把脸一甩：“我不想理你了。”

余哲森知道她不是真生气，话题一转问起了苏拉和洁西卡的事：“对了对了，围着范敏凯的那两个女的，你之前是不是从她们那里读出什么来了？”

于清雪惊讶地张了张嘴：“本来想等散场之后再和你说的，很奇怪，那两个女人的思维我读不出来。”

“读不出来？”

“和梅瑟先生一样。”

于清雪耸了耸肩，“我估计她们都做过电子脑化的义体改造。”

“还有这种事……”余哲森也觉得奇怪，“那你的能力对所有改造了电子脑的赛博人都没有作用吗？”

于清雪谨慎地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弱点，对付这样的敌人需要你的黑客能力。”

余哲森心想其实自己根本不懂什么黑客技术什么电子战，完全是借助时心的力量才能在各种虚拟空间纵横驰骋的。　　“如果将来电子脑化改造成为一种流行的趋势，像我这样的人就会越来越没用。”

于清雪自嘲一笑，“异能调查科可不是养闲人的地方，拿不出功绩的话在那边是待不住的。”

余哲森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没有思考太多就对于清雪说了出来：“如果当时你来七岛市没有包庇我……是不是异能调查科会算你立功？”

于清雪嘴角勾起神秘的笑，盯着余哲森说：“当然算立功，立大功。所以你知道我错过了多么好的机会吗？如果没有包庇你，我可能和梅瑟先生一样能被调入内务部成为更高一级的调查专员。”

她故作认真的样子让余哲森忍俊不禁。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于老师我欠你一个很大的人……”　　“不，我又没说我后悔这么做。”

于清雪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什么你欠我我欠你的话了，听着好有距离感。我们应该不至于那么生分吧？虽然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盼望着能够留在七岛市，盼望着能够时不时见到你。”

余哲森呆住了，他分明是用开玩笑的语气在交谈，可于清雪现在的语气却那么认真。　　不是装出来的那种认真，而是发自内心鼓起勇气的告白。　　“你现在在想什么？听到我说这样的话，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于清雪双手十指交握如同祈祷一般放在胸前，眼中水光涟涟地望着他。　　“来做个游戏吧清雪，我按照你当初教过我的方法把自己的思维藏起来了，不借助时心的力量，就是你教我的思维攻防。”

余哲森说，“看看你能不能解开我的谜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