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华宇能源业务部办公区。楚天在走廊上遇到张小敏，两人微笑着打了一声招呼。灰色职业套装把张小敏纤瘦的身体很好的包裹起来，与大多数女性相比她少了一分柔美气质，但是利落的短发和干练的气质却十分抢眼。楚天心想，如果放在过去，张小敏绝对是穆桂英或花木兰那种不让须眉的女人。张小敏突然想到了昨天的事情，停下脚步看着楚天：“我们昨天是不是见过？”

楚天微微一笑道：“张组长，我们每天都见面，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说……”张小敏犹豫一下，猛然间想到，昨晚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想了想，摆摆手道：“算了，没事。”

今天是最后一天统计战果的日子，业务一组因为昨天上河一郎的订单，超额五十万圆满完成任务。虽然此时二组的结果还没出来，不过段新杰已经提前为张小敏所带领的一组祝贺上了，办公区里一片欢腾。二组的张辉、马小路、沈同发三人兴致勃勃的来找吴博文：“老吴老吴，你什么情况？完成了吧？”

吴博文心里暗骂，你们当然希望我完成了，三倍奖金啊！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吴博文却是很平静道：“唉，我对不住各位。”

说完，他低着头举起三根手指，乍看上去就是一个“OK”。张辉脱口而出道：“不会吧，‘0’业绩？”

马小路推了他一下：“你什么眼神，那明明是‘三’。老吴跟我们开玩笑呢，这明显是完成三百万的意思，是吧老吴？”

吴博文脸上有说不出来的尴尬，他摇摇头道：“本来有五十万订单，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被退了一些，现在剩下三十万了。”

“靠！三十万？”

一直没发言的沈同发是个北方人，性子急，当下骂骂咧咧道：“那跟零业绩有啥区别，不还是拖我们的后腿？老吴，你那徒弟在会上不是挺能说的吗，原来是光靠嘴皮子忽悠人，纸上谈兵的？那天他在会议室出尽风头把我们都比下去了，结果到外面怂了！”

吴博文被这种风凉话说得早就脸皮厚了，不在乎，可是这家伙说楚天的坏话他就不能忍了。正要开口的时候，楚天的声音突然响起：“沈同发，你得绝症了？”

“没有。”

沈同发下意识的回答，紧接着反应过来：“你怎么说话呢？”

“没得绝症你这么急着发言下结论，我还以为你没机会说话了。”

楚天大咧咧坐在椅子上。“……”沈同发气得直翻白眼。张辉和马小路在一旁偷笑，这下他们总算看明白了，楚天这小子有几分口才，谁要是跟他打机锋，绝对是死的节奏。吴博文看了看楚天，问道：“你手上有多少订单？”

“一张也没有。”

楚天耸耸肩膀，说道：“老吴，你把‘成绩’这东西看得太重了，影响业绩的因素有很多，你只要用心工作了，成绩好与坏就只能听天命。”

“这话说得有道理，反正用没用功别人也看不见。”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段鲲双手插兜往这边走来，脸上的笑意很贱很贱，任谁看见都忍不住揍他一拳。这话是说给楚天听的，大家心知肚明。楚天如果是吴博文的性子一定软绵绵的一笑而过，可惜，他天生就不是任人欺负的性格。“段组长，你的业务能力在整个业务部是最强的，一组的张组长都得靠后，你才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楚天笑呵呵的说道。段鲲笑着微微点头，心道，这小子今天倒是学聪明，知道拍马屁了。楚天见段鲲那副得意神色，接着道：“不知道，这周组长签了多少订单？”

段鲲没急着回答，看看手表：“别急，五分钟之内我的订单就会传过来。别说我这个当组长的不想着大家，我提前先给你们透个风。这一周，就算吴博文和楚天的任务没完成，咱们组的奖金照发。因为——我这张订单就是二百五十万，不多不少刚刚好就是这两个……”段鲲略想了一下，把“废物”两个字换成了“拖油瓶”。“就是这两个拖油瓶的任务量。”

说完这话，段鲲意味深长的看着楚天：“楚天，三十万奖金你准备好了吗？”

楚天微笑，不以为意，他也看了下手表，口中数道：“三、二、一！”

嗡嗡嗡——自动传真机里出来一张合同。小秘书拿过来一看，立刻兴奋大叫道：“主任你看，刚收到的订单，总额四百万！”

一刹那，整个办公区鸦雀无声。段新杰几乎一路小跑着亲自来到秘书身边拿过合同，乐得合不拢嘴。段鲲得意洋洋，看楚天就像在看一只马戏团杂耍的猴子一般，片刻，他冷冷说道：“怎么样，这下服了？”

楚天同用样的目光盯着段鲲，阴阳怪气道：“段组长，三十万块钱你带够了吗？”

“哼，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段鲲冲着秘书喊道：“小任，看一下订单上是谁的名字。”

秘书小任大声回道：“是楚天！”

轰——业务部办公区顿时像炸了锅似的，一个个震惊得不行。“我的天，人才啊！”

“这绝对是深藏不露，看不出来，这个新来的菜鸟，哦不，新来的同事这么能干。”

“老吴也太牛了，悄无声息的就带出这么出色的徒弟。”

罗琦琦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站在不远处替楚天高兴。张小敏眼睛眨了眨，看楚天的目光中没来由的多了一分欣赏。吴博文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几步跑到段新杰旁边伸长了脖子张望一眼，好半天才嘟哝出一句：“妈蛋的，太吓人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段鲲抢过段新杰手上的合同一看，顿时傻眼了。“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翻来覆去段鲲只有这一句话，他当下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老李，怎么回事？咱们之间可是有协议的呀？”

对方为难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这批货的合同是首长直接与一个叫楚天的人签的。行了，这事你别找我了，首长发话，以后从你们公司采购的任何货物都直接找楚天，别人不行。”

段鲲急得团团转，哀求道：“老李，不行，你再帮我想想办法……”话没说完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段鲲像被雷劈了一下，脑子一片空白。没戏，彻底没戏了——这么大块肥肉，都让楚天一个人给吞了。打脸，赤裸裸的打脸，而且是自己把脸主动伸过去让楚天打——段鲲的肠子都悔青了。这时，楚天嘻嘻笑道：“段组长，三十万奖金拿出来吧，别让大伙等急了。”

段鲲狂吞了两下口水，心里立刻盘算起来。三十万他虽然能拿得出来，可是估计存折上也就这么多存款了。都拿出来那个如母老虎一般的老婆还不得闹翻天，准以为他在外面包小三了。犹豫好半天，段鲲趴在楚天耳边低语几句。楚天掏了掏耳朵，问：“段组长，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段鲲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楚天不耐烦道：“段组长，你大点声说。”

再不明白楚天的意思段鲲真该找豆腐撞死了，他苦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大声说道：“楚天，对不起，能不能把我那天的话当放屁——赌注的事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