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好几天,何晓终于闲了下来。 本打算去一趟四合院,将那边的东西搬过来,可他刚想动身,陆芳芳却找上了门。 “何晓,有人拖牛阿姨找到我,想约见你一面。”
“见我?”
何晓乐了,他一听到牛阿姨,就知道找自己的人,肯定跟那批画有关。 看来是自己截了胡,那人着急了。 想了一会,他也想瞧瞧那人的背景,便说道:“见我可以,让他下午去我家的酒楼找我吧。”
帮人传话,陆芳芳也无所谓。 她点了点头,直接应了下来。 扭头看了一圈客厅,她心中有些羡慕,何晓跟韩春明说的一样,果然是狗大户。 “哎,何晓,那个,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你,关于春明的,他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异性呀?”
说完,陆芳芳还有些害羞。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春明有一个初恋,叫苏萌,是师范的大学生,春明他痴情着呢。”
何晓笑着摇了摇头,这要是一般的事,他不会跟陆芳芳说。 不过关于苏萌的就算了,韩春明还是早点跟她散了的好。 “师范大学?大学生啊。”
陆芳芳喃喃自语,她有些不知所措。 “对,师范大学,这不,人家成了大学生,所以看不上韩春明了呗。”
何晓点到即止,也没再多说什么。 等陆芳芳走后,何晓起身去了书房。 一屁股坐到书桌后,他打量一下屋里。 如今书房里大变了样,四周的书架上,摆满了画轴,除此之外,墙上也是挂满了画,显得格外有文艺范。 低头看着书桌上的画,何晓感觉自己都比平时有文化多了。 傻乐了一会,他起身去了酒楼。 …… 下午,何晓在录像厅正看着录像,就见涛子走了过来。 “何晓,外边有人找你。”
“总算是来了。”
何晓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一楼,涛子朝靠窗的位置一指,说道:“那人坐那呢。”
何晓眯着眼睛看了看,来人是个三十多岁中年人,戴着眼镜,穿着一身西装,瞧着就像文化人。 心中好奇得很,他走过去,坐到了男人对面。 “先生,你找我有事?”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接着开口说道: “你从外宾部买下的那些画,我愿意出一点五倍买下,你看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
何晓摇了摇头,未来价值上百亿的画,他可没那么傻卖出去。 别说一点五倍了,十倍他都不会卖。 打量了男人一眼,他好奇地说道:“你介绍一下自己吧,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这可不公平。”
中年男人看着何晓,心情很是不好。 一想到外宾部库房里的那些画,他心中就在滴血。 深吸了一口气,他略带骄傲地说道:“鄙人徐文若,家父徐谨言,师承白石老人,运动前,京城最大的画店是家父开的。”
“你手里的画,都是我师祖、师伯,家父朋友的作品。”
何晓一愣,这算是书画世家吧? 得,可真是碰到文化人了,不过自家都是开画店的,还买什么画啊? 不过想到运动,他立马就明白了,“你现在不在国内住吧?”
“鄙人现在住在香江。”
何晓乐了,这家伙跟自家一样啊,都是从京城跑到的香江,也真是有缘分。 “这不是巧了嘛,我也是在香江住,咱还是老乡,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老乡?”
徐文若皱着眉头看着何晓,脸上没一点笑意,他感受到了淡淡的嘲讽。 强忍住怒气,他说道:“你手里的那些画,有一些是我家之前收藏,请你能割爱,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你看怎么样?”
额…… 何晓还是着摇头,他收敛起了笑意。 得知了男人的身份,他也没了顾忌。 男人书画界的背景,实在不算什么,他也不怕这些。 “之前的事,都过去了,这些画是我正大光明从博物馆买的,实在割让不了!”
何晓想了想,遗憾地说道:“外宾部的库房里,我不是给你留了一半的画嘛,这做人可别太贪了。”
“哼!”
徐文若拿着杯子,重重放在了托盘上。 想起库房里剩下的那些画,他就气愤不已。 剩下那些算是什么?全都是小尺寸没名气的作品,他可不想只要那些。 要不是来晚了几天,那些画可全是他的。 深吸了一口气,他盯着何晓,说出了心中最后的价格,“三倍,我出四十五万,这些画现在根本就不值这么多钱,除了我,没人能出这个价格。”
“何先生,刚才的话还给你,做人不能太贪!”
“戚!”
何晓往后一躺,懒散地坐在椅子上。 伸手指着酒楼里,他随口说道:“你瞧这家酒楼,我家开的,在香江还有一间比这还大的,你觉得我缺钱吗?”
“徐先生,我倒是对你手里那些画,挺感兴趣,你要是想出手,可以考虑一下我。”
徐文若气得手有些抖。 他心中已经明白,光用钱怕是拿不回来那些画了。 沉默半晌,他站了起来,“真是明珠暗投!珠玉蒙尘!”
徐文若抬头长叹道:“这么好的画,落在了你这种不懂欣赏、满是铜臭的人手中,实在是天理难容,该天打雷劈!”
“人身攻击,你这是身攻击。”
何晓不乐意了,直接站了起来。 不就是齐白石的徒子徒孙嘛,何晓可不顾及这些,敢骂自己,照样大耳刮子呼他。 往前走了两步,何晓刚想理论一番,身旁传来了娄晓娥的声音。 “徐文若,当年你父亲的面粉厂破产了,还是我爸帮的忙,不求你家念着恩情,可怎么贬低起我儿子来了?”
娄晓娥皱着眉头,大步走了过来。 鄙夷地看着徐文若,她轻哼了一声。 徐文若盯着娄晓娥看了半晌,终于反应了过来,“你是娄家的女儿?”
“对,你口中满是铜臭的娄家,不过我家再是铜臭,也不会干忘恩负义的事。”
娄晓娥啐了一口,很是恶心他们这些文化人。 啊呸,什么玩意啊,一个个的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全是男盗女娼、衣冠禽兽! “……” 徐文若脸上一黑,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之前只打听到了买画的人叫何晓,真不知道何晓是娄家的外孙。 呆呆地站了一会,心中实在羞怒,他转身快步溜了。 “切,什么玩意啊,连句抱歉都不说,还文化人呢。”
何晓撇了撇嘴,连忙走到了娄晓娥身前。 “妈,您认识这个叫徐文若的?”
“认识,当年他爸痴迷学画,弄得家里的面粉厂都破了产,要不是你外公帮了他家一把,他家早就落败了。”
娄晓娥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感叹。 能遇到之前的旧相识,本来是一件好事,真是可惜了。 “这样啊。”
何晓感觉世界可真小,这都碰到认识的人。 摇了摇头,他有些可惜没能拿下库房里所有的画,他挑剩下的一半,也不该留给这种人。 …… 次日。 何晓吃了早饭,刚想去四合院一趟,就听秦姨说有一位六七岁的老人上门拜访。 心中好奇得很,想了想,他在京城认识的老人不多,也不知道是哪一位,便让秦姨把人请了进来。 等看到来人,何晓满是疑惑,“大爷,您认识我吗?您老是?”
“老夫李平一,号平一老人。”
摸了一把山羊胡,李平一看了眼屋里,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何晓咂摸了一下嘴,平一老人这个名号,他有些熟悉。 想了想,他终于记了起来,前两天他分类登记画的时候,好像在画上见过这个名字。 “原来您是画家啊。”
何晓心中更加好奇了,他连忙让秦姨上茶。 “我这次来,是为了你和若文的事,当初要不是若文的父亲帮我们卖画,我们这帮子人,早就饿死了。”
李平一自嘲地笑了笑。 看了何晓一眼,他继续说道:“你外公我也见过,既然都是朋友家的后辈,这样吧,你拿出一部分齐白石的画,原价卖给若文。”
“毕竟是齐白石是若文的师公,小友,你也要理解他。”
“别的画,你能拿出一部分交给他,那就更好了,毕竟我们书画界,欠他家一份人情。”
何晓然笑了。 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留着山羊胡,拿着一副折扇,瞧着人模狗样。 本来还想着招待他一下,可没成想这老东西竟然倚老卖老。 强忍着怒气,何晓笑着问道:“大爷,您除了画家,还有别的工作吗?”
“老夫一生除了作画,别的什么都不会。”
李平一摆了摆手,语气里有股自豪。 何晓有些不放心,连忙又问了一句,“大爷,您家的后辈,是不是也跟您学画呀?”
“除了我小儿子,别的都跟我学作画。”
“那您小儿子是什么工作?”
“暂时还没工作。”
李平一终于发现了不对,他连忙住了嘴。 心中很是不满,他皱着眉头道:“小友,我来是解决你和若文的事,不是让你打听我家的情况。”
拿起茶杯,他喝了一小口,接着重重放了下去。 “小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何晓冷笑了一声,他张着嘴无声说道:“考虑你妈!”
“嗯?你说什么呢?”
老爷子心中更加不满了。 娄家这个后辈,只张嘴不出声,明摆着就是逗自己玩。 “砰。”
越想心里越不舒服,老爷子伸手一推,茶碗掉在地上,传来一声脆响。 “老夫在京城书画协会有些人脉,小友,你要是答应,以后跟我们求书画……” 还没等他说完,何晓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看着地上摔碎了的茶碗,何晓真是被气笑了。 “书画协会?求书画?求购你们的书画?你个老东西,充什么大头蒜呢?”
“叫你一声画家,你还当真了,就你的名,老子两辈子都没听过,还跟我倚老卖老,你算什么玩意呀?你就不是个玩意!”
“我花真金白银买下的画,你一句话就让我让出去,你算个什么东西呀?你就不是个东西!”
…… 心中没了顾忌,何晓对着老不死的就是一顿喷。 他何晓从来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主。 就是亲爸,他也干不出以德报怨的事。 “你……你……” 老爷子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自从运动结束后,他李平一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辱骂?一时间他都被气蒙了。 “画……” 老爷子指着何晓,颤抖地说道:“把老夫的画还我,你这样的人不配收藏老夫的画。”
“我呸,你的那些画,我还不乐意要呢,你给我等着。”
何晓转身就去了库房,他拿着书册挨个架子找了一遍,最终抱着十几幅画走了出来。 心中暗骂晦气,他走到李平一身前,直接扔到了地上。 “一幅四十,这是十二幅画,给我四百八,赶紧抱着这些垃圾走,我嫌污了眼睛。”
“你……你……” 看着地上自己的画作,老爷子都快被气死了。 浑身颤抖着,他摸了摸布兜,喘息道:“老夫……老夫出来得急,没带钱。”
何晓翻了一个白眼,他扭头道: “秦姨,用这些破烂画,把地上的水擦干净,完事用这些破烂画包着碎瓷器,一起扔出去,省着晦气!”
秦姨应了一声,她蹲下身卷起画,立马擦了起来。 “你们……你们,痛煞老夫!”
看着自己的画作,被别人当成垃圾用,老爷子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倒。 “戚!”
何晓痛骂了一场,心中的恶气,总算是撒了出去。 瞧着李平一的样子,他还怕被老不死的讹上。 一屁股坐下,他没好气道: “你告诉那徐若文一声,别给脸不要脸,我真金白银买下的画,谁都甭想让我交出来,哪怕是齐白石来了也没用!”
“我呸,尊敬你,才叫你一声老人家,你要是给脸不要脸,看我不骂死你个老东西!”
李平一脸色煞白,他再听不下去了。 撑着桌子转过身,他快步往外走。 “臭德行,给脸不要脸,快死了才攒下点名望,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何晓翻了一个白眼,扭头说道:“秦姨,你去跟着看看,别让这个老家伙,死在咱家里。”
说了这么多,他还渴了。 拿起茶碗,他一饮而尽。 半晌,看着地上的碎茶碗,他突然反应了过来,“对了,还忘了跟他要茶碗钱,真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