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画历来古玩造假的重灾区，而且造假手段从明清两朝起就已经很繁荣了，还形成了产业链。 高明一点的，像是揭裱、拼接之类的造假手段，在潘家园的地摊上是看不见的。 周岩视线里的大多数书画作品，大都是美术或者书法专业的学生临摹或者臆造的，大多数都只能用来装饰，要是拿出来鉴赏有可能就会遗笑大方了…… 当然，潘家园也有真货，可大都放在临街的店面里当镇宅之宝。 暴富心切的赵煦，似乎也知道字画水深，不敢多做停留，拉着女朋友的手匆匆而过。“无知者无畏”的周岩，则拉着秦若舒的手，徜徉在山水和花鸟的世界里…… “唉，老周，那是你看清明上河图呀！”
“正版的在故宫里呢！”
周岩无奈地笑了笑，“逛了这么长时间，累了吧？”
“不累！”
手里攥着四把扇子的秦若舒，满脸惬意。 “那些个要不……”周岩从身前背着包里拿出保温杯，接过两把团扇，给秦若舒腾出手来。 秦若舒尝了一口，眼睛笑成了弯月：“奶茶？什么时候买的？”
“早上你化妆的时候，我去了一趟餐厅……” 两人讨论奶茶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赵煦突然停在了一个卖玉器的摊位跟前。 煦哥这是打算把古玩行所有的雷都趟一边呀！ 虽然玉石号称“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可市面上的绝大多数跟历史沾边的玉石，都不怎么干净：要么是从墓里挖出来的，要么就是用特别恶心的手段做出来的。 尤其是那些号称珍宝的带血沁的古玉，真的血沁是沾了人血或者铁锈，假的血沁来源自然就是牲口的血了…… 拉着秦若舒凑过去之后，周岩发现赵煦拿的是“汉八刀”玉蝉，或者说前不久制造的玉蝉。 玉蝉又称玉琀，古代一般都是塞在尸体嘴里，寄托蜕茧成蝶愿望的，类似的玩意儿，一般有九块，称九窍玉。 赵煦手里这块“汉八刀”玉蝉，用的显然不是写意风格的“汉八刀”，而是十分敷衍地切了几刀…… 这么个看起来十分草率的玩意儿，虽然赵煦以前没有接触过，可也隐隐差落到这不是什么正经货色。 “唉，老周，那是什么东西？”
秦若舒盯上了摊上一个拇指大小，有点像小胡萝卜的玉质物件，刚想伸手，被周岩给拦住了。 为什么？ 秦若舒有点不解，可怜兮兮地盯着周岩，等待回答。 “那是九窍玉，给死者窟窿眼儿用的，头上有七窍，”周岩也没敢说的太详细，“至于你刚才看那个，显然不是用在头上的……” 秦若舒愣了一下，脸一下子红了…… 经周岩这么一“提醒”，赵煦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的玩意儿，是死人的“奶嘴儿”，怎么看都觉得膈应得慌，瞥了一眼，又放回了摊位上。 玉蝉倒是放下了，可赵煦的魂儿还是死死地被摊位上的玉器给勾住了，蹲在那里，舍不得站起来。 周岩见状有点无语了，大致地扫了一眼地摊上的玉器，搜索了一阵子，拿着手里的团扇手柄，给赵煦指了条明路…… “老板，这块玉多少钱？”
几分钟之后，赵煦拿着一块沾满了泥巴“石头”追上了周岩。 “周岩，这块玉……” “标准的汉八刀，”周岩撇了一眼赵煦手里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玉器，“土沁有点重，回去拿清水先泡几天，经常把玩，表面上的土沁就除掉了……” 虽然赵煦也跟好奇周岩是如何通过抠出来的一点玉石判断这是一块儿汉玉的，可在一旁女朋友的催促之下，只得先用矿泉水处理了一下玉器表面的泥土。 露出了真容的汉玉，颜值着实有点堪忧：表面上的土沁，像是牛皮癣一般，将温润的玉石侵蚀成了“滥石头”。 “老弟，都变成这样儿了，还能变回去吗？”
王涵的脸上写满了“我不信”。 “盘个一两年，应该能盘出来……” 周岩只是扫了一眼赵煦手里的小玉猪，就下了结论，然后自顾自地关注起周围的旧家具来。 买下的那几套四合院，银行不送家具，只能自己置办，可看着街边上摆出来的这些明清红木家具的价格，周岩真心感觉有点肉疼。 红木的家具逼格倒是满满的，用来装13倒是挺合适的，可自用的话，色调有点太暗了，而且眼下红木的价格有点虚高，全都被包养了唐僧那位给炒起来了。 本来，赵煦和王涵也打算买几件红木家具充一下门面，可也被价格给劝退了：两把太师椅加一个茶几，卖家要价二十万，着实有点宰肥羊的意思…… 转眼间，四个人就来到了市场的尽头，这里的摊位上，买的都是一些杂件，小号的红木家具，还有一些颇具年代感的老乐器。 “没什么好看的了……”周岩伸手就要去牵秦若舒的手，准备掉头。可手却抓空了，回过头，却发现自家女朋友已经凑到了摊位跟前，傻傻的看着摊位上的某把已经断了弦的小提琴…… “这破……” 只是看了一眼，周岩的眼睛就拔不出来了。 虽然因为某些原因，小提琴无法出现在技能栏里，可周岩的小提琴却是跟大师帕格尼尼“学”的，见识过很多好东西。 “真是可惜了……” 秦若舒看着几乎已经变成了废物的小提琴，微微叹了口气，刚想离开，却发现自家的男朋友正两眼放光地盯着摊位上的小提琴…… “这是……” “老板，这把小提琴多少钱？”
老板见有人打听“垃圾”的价格，有点意外：“真心想要，你给三百块得了！”
周岩连价都没还，直接从钱包里点出三张老人头，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小提琴从满是灰尘的乐器堆里拉出来，然后又用面巾纸清理了一下表面的灰尘…… 赵煦见周岩这副架势，就知道这货捡到大漏儿了，可很多眼杂，也不好多问，只是默默地看着周岩将小提琴清理干净之后，提在手里。 “老周，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秦若舒还有点意犹未尽，眼睛在地摊上四处乱瞟。 “那就再逛一圈？”
潘家园的地方很大，四个人逛到了中午，也只是逛完了几条主要的街道，淘了几个小件。 吃过午饭之后，周岩拉着三个人跑到了琉璃厂，找了一家名声还算可以的古玩店，将陨石、加料版的《水经注》和上午淘来的几个小件，送了过去。 “陨石应该是真的，”白发苍苍的老掌柜看了一眼之后，就将陨石递给了一旁年龄稍小的掌眼师父，“小窦，你给看一下？”
“小窦”接过陨石，粗略打量了一下之后，又掏出了放大镜，仔细地看了一阵子，“应该是陨石，不过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验！您要是不知道地方，我可以给您一个地址……” “那就谢了！”
周岩接过陨石，塞进兜里，看着已经拿起了《水经注》的老掌柜：“《水经注》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感觉里面有几页不太对劲……” “哦……”老掌柜点了点头，顺着周岩的标记找到了起中的一页，然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小窦，你看一下……” “小窦”端详了一阵子，仔细地想了想，抬起头笑呵呵地看着周岩：“小哥，好眼里，这张夹页不是原装的，这张纸上记载的应该是对《葬经》的译注，字迹的主人是张元汴。”
周岩微微一笑：“徐渭徐文长那个好友？”
“对!”“小窦”点了点头，“而这张纸上的内容，应该是徐渭译注的《葬经》。”
“哦，”周岩点了点头，“东西你们收吗？”
剩下的就不用周岩操心了，连个小老头，当着周岩的面，将《水经注》里面的“私货”全都取了出来。 商议了一下之后，俩老头给周岩开出了五张纸十二万的报价。 “成交！”
周岩回头看了看赵煦，“煦哥，你把那块玉石拿出来让两位老先生给掌一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