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吃饭，可供选择的选项不多，西餐或者海派西餐。　　只是，时间里晚饭的点还早，两人在外滩附近订好了位置之后，就准备找地方打发一下时间。　　“媳妇儿，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秦若舒的眼珠子滴溜乱转，想了想，试探道：“要不去城隍庙那边？”

自家媳妇儿一开口，周岩就知道这位还惦记着捡漏呢。不过，既然自家媳妇儿乐意，周岩也懒得告诉她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开车过了黄浦江，在城隍庙附近找了个停车场，找到车位之后，将车子停好。　　“那个……你们好！”

刚下车，就发现有好奇宝宝正盯着复古范儿的D12猛看。　　“能问一下，你们这车是什么牌子的？”

“杂牌子的，不值钱……”周岩脱口成谎。　　“不像……”好奇的魔都大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车标，“这螺旋桨可比‘别摸我’更写实……”　　周岩有点无语：“我们还有事儿，你先看着？”

说完，周岩拉着秦若舒离开了。　　两人离开之后，中年大妈围着车子转了一圈，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死心，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了鹅群里。　　“谁知道，这是什么车？”

“世爵D12，还没上市！”

“姐姐，你这是遇上超级土豪了？”

……　　而离开停车场之后，秦若舒拉着周岩径直来到了城隍庙。　　“来这边干嘛？”

秦若舒拿着高价的香烛，插进了香炉里，拜了三下之后，才回过头，乐呵呵地看着周岩：“先拜一下地头蛇！”

“你呀……”周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奈地跟在秦若舒身后，离开了城隍庙。　　进了城隍庙的古玩市场之后，秦若舒倒是自信满满，眼睛不停地在摊位上乱扫，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走了几分钟之后，秦若舒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城隍貌似、应该、大概、或许管不到财神爷……　　“老公，咱们那一炷香应该是白上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从天而降的重担，差点没把周岩的腰给压塌了。　　“媳妇儿，你还真看得起我！”

周岩哭笑不得，“捡漏儿这种事儿，还得看运气……”　　周岩很清楚古玩行当的水有多深。　　古玩行当处于金字塔顶峰的那一撮儿人，玩的是割韭菜的套路，看着资本，在古玩生意还在萌芽的时候，就开始大肆“进货”、囤货，等时机成熟，开始炒作概念，抬高行情，割韭菜……　　古玩行当金字塔下面一级的是中坚阶层，这一阶层是由大大小小的散户构成的。　　在这一阶层，想要赚钱，有两个方向：一是靠砸钱，二是靠见识；比其他“散户”有钱，才能买到更好的货色；比别人的见识更广泛，才能有捡漏，或者挖坑、埋雷的机会……　　而处于古玩行当最底层的，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韭菜”，这群人玩的都是最流行的东西，而且这群人只知道古玩赚钱，却从来就没想过，古玩是怎么赚钱的……　　魔都地处吴越，建城的历史不长，而且地处鱼米之乡，气候温润，不太适合文玩存世，而周边适合保存的，也只有越窑之类的瓷器。　　就在周岩考虑如何承载重任的时候，秦若舒抱着周岩胳膊的手突然松开了……　　“竟然有油画？”

摊主见有人“欣赏”自己的囤货，顿时就打开了话匣子：“这画我找专家鉴定过，是文艺复兴之后一战之前的作品……”　　周岩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摊主，走上钱，探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油画上的蓝色，随即拉着秦若舒离开了……　　等走远了，一直没有开口的秦若舒，才晃了晃周岩的胳膊：“老公，刚才那幅画是什么情况？”

“对于油画鉴定来说，天蓝色是最容易鉴定的，”周岩微微一笑，“在合成颜料问世，也就是至二战以前，蓝颜料可是奢侈品，因为制作蓝颜料需要用到青金石，而且还是高档货……”　　“青金石？”

秦若舒想了想，“大浊朝有些官帽顶子就是青金石吧？”

“没错，”周岩点了点头，“越是偏深蓝的颜色，需要的青金石宝石等级就越高，很多画家基本上一幅画就破产，就像米开朗琪罗的作品，就因为买不起青金石，最后烂尾了……”　　“那如果有人利用青金石制作赝品……”　　“基本上不存在这种情况，”周岩无奈地笑了笑，“青金石的主要产地是AF汉，那地方就没太平过……”　　跟着出海打捞过瓷器，也知道周岩会制造赝品，因此秦若舒很少会关注摊位上的瓷器。　　而经过了刚才油画那一出，秦若舒也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魔都这边的歪果仁不少，那些歪国玩意儿几乎留不下什么真货……　　“郁闷呀……”　　至于“盛产才子”的江南，另外一大特色，书画……　　秦若舒瞅了瞅目光不停地扫过书画，又不停摇头的周岩，就知道没什么正经玩意儿。　　走着走着，秦若舒突然发现周岩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其中一个卖印泥的摊位上。　　“可以打开盖子看吗？”

卖印泥的摊主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年龄倒是跟周岩差不多，可脸上却写满了生存的痕迹。　　“可以！”

周岩看似跟随意地将手什向了其中一个木盒子，打开盖子，那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下。　　“老板，你应该不是魔都本地的吧？”

“嗯，老家常州的！”

周岩似乎对小伙子的回答很满意，笑着点了点头：“常州是个好地方，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呀！”

“对了，”周岩顺手将刚才看过的印泥放到一边，又挑了几盒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放到一起，“这些印泥怎么卖的？”

还没等摊主开口，一位看热闹的老头子，突然插了一句嘴：“小伙子，这些印泥的年岁，五十年就顶天了！”

老头子成功地将摊主的脸给说变了色……　　“老人家，你玩书画吗？”

“书画？”

老头子愣愣地摇了摇头，“我是搞油画的……”　　“怪不得呢，”周岩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对方，“搞油画的，几乎很少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名号……”　　说罢，周岩便没再理会对方，而是笑嘻嘻地看着摊主：“老板，出门的时候，家里长辈应该交代过印泥的价格吧？”

老板困惑地点了点头，纠结了一下，小心地开口道：“出门之前，我姥姥说，材料很难得，制作的时候又费时费力……”　　“你就直说吧，”周岩哭笑不得，“你吓不到我的……”　　“那一盒一万、那盒八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