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避过了她的目光。 是自己对不起她,这一切的一切的缘由都是自己,自己种下的罪孽恶果,并不希望眼前之人为自己开脱。 她起什么便是朝着门外跑去,慌不择路的样子,让姬南珏的心头幽幽一颤。. 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悔恨交织,也看到了自责恐惧。 夜色之下的灯火朦胧的流淌过她的肌肤,在她的发间逗留,形成了一道潋滟的弧光,林瑾瑜的一双手被姬南珏紧紧地抓住,细细地喘息着,别过头没有去同他对视。 “朕是有苦衷的。”
这件事在姬南珏的心中思索了很久很久,他一直拿捏不定主意,只是看到如今她的样子,心中再也承载不住愧疚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着她的眼眸: “此间扣仙门事了,朕会告诉你真相。”
会告诉她,那个自己埋藏了百年的真相。 这么多年以来,自己暗中提放着所有人,躲藏着所有人的视线,另一个自己只能在黑暗夜幕之中苟活着,这一种生活姬南珏已经过的太多太多了。 姬南珏知道,一旦自己是女子的身份暴漏,那么自己苦心经营了数百年的东风古国,便会顷刻间瓦解,几百年的国祚将毁于一旦。 自己真的能承受得了世人的口诛笔伐吗? 林瑾瑜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眸,生出了一丝丝的错愕,下一刻便是感觉到他一手托着她的背脊,一手插到她腿弯之下,将她横抱起来。 身影一动,两人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经出现在了一处房间,是姬南珏这几日住的房间。 干净而整洁,银蓝色的月光就流淌了进来,洒在了她的身上,月光如水,他的玄衣如墨。 “真相......” 林瑾瑜喃喃自语道。 然而在姬南珏的手想要将她揽进怀中时,她却依旧是那个不经意间推开的动作,林瑾瑜愣愣的望着自己的手,两人同时沉默了。 林瑾瑜的心中慌乱,这明明就是自己梦寐已久的事,可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那个白发白衫明明生的很好看的脸,却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宛若恶魔一般,冲着自己笑。 姬南珏了解她,望着她的动作,心中不由得一叹,果然吗? 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 孽缘啊。 收回了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摸她的脑袋,随和道: “酒喝的太多了,朕......我为你冲泡一杯蜂蜜水。”
“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林瑾瑜别过脑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将身旁的枕头翻了一个面,放在了自己的枕头上,想要躺的高一些。 就在她这么做的时候,下一刻,已经微微闭上的眼眸却又是突然睁开,昏昏沉沉的脑袋并没有影响她的视觉,她使劲地摇了摇头,就这么直勾勾地盯枕头之下的那个大红色的肚兜。 金丝凤凰刺绣。 亦或者说,那就是自己的肚兜。 ——自己丢失了好久的肚兜。 “我的肚兜怎么会在这儿?”
林瑾瑜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怎么地,下意识地便是拿起它,放在了自己的鼻息之间,轻轻嗅了一下,那是一个熟悉的味道,自己曾在他的身上闻到过的,别的女人的味道。 她有些发懵。 抬头,再次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内,想要去寻找一下蛛丝马迹。 在那个矮案上,她看见了白色的药渣,亦或者说,尽管已经被遮掩的很好,但是她依旧可以嗅的出来上面的味道。 “仙缘草。”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痛了,但似乎因为这个缘故,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门外,推门声以及脚步声传了过来,林瑾瑜一脸戒备的望着姬南珏的同时,姬南珏正端着一碗蜂蜜水走了进来,嘴角带着微笑望着自己,比之自己以前所见到的样子,如今的他似乎更加润泽了。 似乎用润泽一词来形容一个男人,有些用词不当,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词,比女人还要更美。 “怎么不躺下来?”
姬南珏将那晚还冒着热气的蜂蜜水放在了她的身旁,问道。 林瑾瑜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盯着他的脖子,盯着他的胸膛,没有理会他的话语。 “是怎么了?在发呆?”
淡淡地带着磁性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想起,姬南珏撩起了她的头发,仔细地为她别再身后。 这一次林瑾瑜没有下意识地避讳他的动作,她的眼睛就这么盯着姬南珏看。 她突然抬起了头,望着他开口道: “姬南珏,你是个女人吗?”
...... 问仙山上,单无澜同单无阙站在一起,直勾勾地盯着揽住苏北胳膊的鱼红袖。 鱼红袖咯咯的笑着,伸出修长的藕臂,直接环住了苏北的脖颈,柔软的身子就这么贴了过去。 苏北略有些尴尬的将这一具火热的身子推开,而后看着两女,苦笑道: “不是我不想带你们去。”
“你们要是走了,剑宗在这儿就没有主事人了,大师姐她们至少要在中秋的前后才能回来。”
“而且——” 苏北低下头,望着躺在自己怀中酣睡的剑娘,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 “你们要是走了,剑娘可没人照顾了啊。”
一直在身旁看着的萧若情走上前,腮帮子气鼓鼓地盯着苏北,不满的剁了跺脚: “师尊回来之后还会记得我吗?”
苏北的眉毛挑了一下,这事闹得哪一出儿? “师尊会不会在路上又收十个八个的女徒弟?”
苏北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苦笑道: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为师也不是去玩,只是却一趟圣地请圣女出关,一个来回也就几日。”
“你们啊,为师不在的时候好好修炼。”
随后板起了一张脸,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道: “拿个好点的名次,也让为师的脸上长点光。”
单无澜上前一步,眸子冰冷地看着苏北,冷冷开口道: “你说的我都能理解,但是,你告诉我!”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着鱼红袖: “她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去??”
她压下心头的火气,已经让自己的语气尽量的平缓了。 心中有些委屈,这个妖人,还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已经零距离的接触了,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没有丝毫的避讳。 要是让她同苏北孤男寡女单独呆上几日,怕是孩子都能搞出来了吧? 鱼红袖捂着朱唇,一双狐狸眸子之中闪烁着流光,迈动着步子上前一步,轻笑道: “单仙子吃醋了?”
“可是这飞舟是我星月宗的,我不去,谁还能去?”
单无澜不甘示弱的走上前一步,同样是盯着她的眸子,冷声道: “可是你之前没有说你也要跟着去,你只是说让苏北一个人去圣地!”
正在争吵之际,一名星月宗的长老走了过来,冲着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开口道: “宗主,飞舟已经调试好了,该出发了。”
“......” 见到木已成舟,单无澜也不是耍性子的人,事到如今大事要紧。 转过身去,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北,想了想,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了一个小药瓶,递到了苏北的手中,冷声开口道: “路上小心一些,这些丹药你拿着,都是我让三师兄炼制的。”
冰冰凉的语气却是让苏北的心头微热。. 单无阙的呆毛摇摇晃晃地,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走上前去看着鱼红袖,有些娇憨道: “鱼宗主,要照顾好师兄。”
鱼红袖一怔,继而便是笑的花枝乱颤,山峦剧烈的抖动着,拉着单无阙的小手,上气不接下气道: “好,本宗主会好好照顾你的师兄的......” 单无阙正准备点了点头,便是感觉到头顶猛地挨了单无澜重重地一下。 “墨离师姐她说她累了,不想来了,让子君帮忙转告一声,祝师尊平安归来。”
“子君和师姐师妹们都等着师尊回来!”
李子君眨着眸子,一如既往地温婉,轻轻地拉着苏北的手柔柔的开口道。 苏北叹了一口气,这个别扭的墨离啊,心头有些不满,就连送别都不送吗? 她们不能消失的太久,不然必然会被南都的人察觉到的,在分别的告别了几个徒儿后,苏北看着消失在了远处的一众身影,略有些不舍。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北的心情,鱼红袖破天荒的收起玩味的语气,轻轻道: “你这一次去圣地,不就是为了保护她们吗?”
“我们该出发了。”
“......” 苏北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同鱼红袖登上了飞舟的扶梯,侧身之际,目光正对上了一道身影。 苏北回眸望去,山风顿生,银发银眸银瞳,一道倩影就立在了悬崖上,望着自己,银丝拂乱,白衣生辉。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墨离似乎注意到了苏北再看她,嘴角撇出了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冲着他挥了挥手,转身不再看他,朝着悬崖下走去。 遥遥地,苏北似乎能看到她的唇动,唇语是: “珍重。”
...... 飞舟被星月宗的人处理过了,周围安装了许多隐蔽石。 又因为可以升的很高,很快便是隐藏在了云层之中,在同星月宗的人沟通过后,确认此次出行并没有被外人所察觉,两人便是放下了心。 为了躲避所有人的眼线,飞舟必须要上升到一个从未曾有人上升过的高度。 终于,飞舟飞升到了所能达到的的极限。 高空之中,寒风猎猎的吹着,耳畔的风声宛若雷声轰鸣,噪声不断地回荡在船舱中。 “你们这星月宗的条件也不怎么样啊?”
“隔音这么差!”
苏北坐在躺椅上,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墨云,撇了撇嘴角道。 船舱内没有光线,只有两只火烛摇摇晃晃的,被气流吹的乱颤,将两人的影子在船舱上投映的乱颤。 “为了隐蔽出行,抛弃了许多没有必要的措施,自然会这样子。”
“而且,在这个高度,能保证飞舟不出事就已经很好了。”
鱼红袖倒是没有介意什么,正在冲刷着葡萄。 她穿着暗红色的轻纱,明明灭灭的烛火勾勒着她的蜿蜒曲线,堪堪一握的腰肢,裸露在外的白皙细嫩小腿,只是却没有了以往的妩媚,只是认认真真的洗着葡萄。 随后,她将洗好的葡萄放在了苏北的面前,而后将两只小腿盘在了一起,坐在苏北的身边,神情自然的剥好了一个葡萄递到了苏北的嘴边。 苏北一怔,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将葡萄吞咽了下去。 甘甜带着一点微酸充斥着自己的味蕾。 不知道为何,这一种突然之间的变化,竟是给了自己一种温馨的感觉!? 还是这个女人带给自己的? 耳边除了船舱之外的暴躁雷声,唯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以及鱼红袖时不时地剥下葡萄塞进自己嘴巴的琐碎声音。 “在这种高度上,飞舟还要走多久?”
苏北犹豫了一下,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氛围。 屋内的温度逐渐地降了下来,按照蓝星的算法,粗略的估计至少也得零下三四十度,而且这个温度还在持续的降低。 “怎么也要出了南都周围的地界,一晚上吧,明天早上就可以下降了。”
苏北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这等高度之上,会有什么别的意外发生吗?”
鱼红袖犹豫了一会儿,不太确定的开口道: “这种高度我也没有来到过,还真不太好说......” 就在这时候,船身剧烈的颤动了起来,而后一阵汹涌的风瞬间袭卷了进来,打破了船舱,裹挟着高空之上的雷雨,宛若瀑布一般倒进了船舱内,而后瞬间化为刺骨的冰凌。 鱼红袖的美眸瞬间瞪得大大的,想要起身,却是被高空之上的气压压得站不起来,喘着粗气开口道: “怎么回事?”
汹涌澎湃的气流将两人的衣衫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瞬间击碎,雨水沾湿了鱼红袖的长发。 苏北一把将她扑到在了床榻之上,两道劲风宛若风刀一般穿过两人的头顶。 就在两人惊魂未定之际,只听得一声巨响。 轰—— 船舱外传来了一阵高昂的咆哮声,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好像鲸鱼浮水的嘶鸣声回荡。 两人的眸子相互对视着,眸子中满是惊恐之色,而后不约而同地开口道: “虚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