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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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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半黑,南方春天的雨还夹杂着一点冷风,浸透骨子的冷。  余年推开房门,她向来有点怕黑,但女孩捏紧手机,头也不回地跑出医院。  宋岩和她不在一家医院,甚至有点远。  她在东,宋岩在西,跨越整个桥市。  余年拦下一辆出租车,拍下车牌号,害怕让她手都在发抖。  黑夜寂静,前面的高大男人看不清脸,余年把自己缩成一团,努力忍住泪意,尖尖的下巴埋进膝盖,伶仃的身子在发抖。  终于到达宋岩的医院,余年头一回大方得不可思议,抓起口袋里的一百全部塞给司机,不敢再看这两车第二眼。  她跌跌撞撞跑进医院,头发和衣服都被淋湿了一点,嗓子也因为剧烈奔跑隐隐发痛。  姚聚和杨姣躲起来偷偷地看见小姑娘上来,女人有点担心:“怎么弄成这样,外面的雨……”  姚聚却冷哼一声:“我倒是瞧瞧,心肝都这样了,他舍得?”

宋岩此时已经关掉了游戏,他拄着拐杖,艰难地挪到窗边,冷风冷雨扑到窗户上,他愣愣盯着窗外,一阵阵地浑身发冷。  房间的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声响巨大。  少年回头,小姑娘满身风雨,眼睛通红,本就单薄的身子让她的脸蛋此时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她羸弱又可怜地站在门口,嗓音发哑,哀哀地喊了一声:“宋岩……”  少年转过身,有些不可置信。他拄着拐杖的手发抖,死死盯着门口的身影。  余年朝他走过来,她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满是可怜和不知所措。宋岩想恶狠狠地吼她,叫她滚开,想说都是她毁了他,可是看见那双眸子,他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看见她被淋湿的衣服,发红的脸,熏哑的嗓子和可怜的模样,宋岩快要心疼死了。  他咬着牙,像一根死死钉在地里的木桩,一动不动。  小姑娘已经哭出声来,她跑过去,直接就扑进了他怀里,带着哭腔呜呜咽咽,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句“宋岩”。  少年却偏过头,他僵直。  “我好想你……”女孩子蹭上来,好像完全忘记刚才在电话里被吼的事情,“你不来看我,我好想你。”

少年太高,她看不见他冰冷神色,只埋头在少年怀里,用可怜的声音说:“我当时好害怕,门全都被锁上了,我打不开,我好害怕,但是我知道你最爱我了,一定会来救我的。”

小姑娘抬起头,一双泪眼看向她,她攀上少年肩膀,强迫他看她,余年看见一张疤痕交错的脸,很丑。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想惊慌失措地偏过脸,余年心疼得抽噎,却半点也不嫌弃。  她柔软光滑的小脸贴上这张满是疤痕的脸,好小声好小声地问他:“宋岩,你最爱我的,对吗?”

少年难堪地闭眼,最不想让她看见的东西赤裸裸暴露下光明下,他这张毁了的脸和一条医生说大概率会残的脚,让他没有勇气面对这个姑娘,可她,可她怎么能……能这么糟蹋自己呢?  他说不出再凶她的话,可是却也不敢说爱她的话。哪怕爱意在胸膛翻滚,炙热得每根骨头都灼烧,他也不敢说出半个字。  宋岩沉默,余年却将他抱得更紧,小姑娘一点也不自尊自爱,她委屈地说:“那你不爱我,可是我爱你,宋岩。”

少年怔怔地发愣,那双柔软的小手抚上他的伤疤,女孩子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爱你,宋岩。”

泪水滑下,少年伪装的所有坚硬外壳都被温柔撞破,他泣不成声,低下头,少女温顺。  “我……”他刚开口,余年就踮起脚。  唇轻轻碰到一起,少年想躲,却终究没有躲。他们到底还是在凄风冷雨的春夜接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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